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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51 艾尔蕾也是一点不急。她没听过“饥饿营销”这说法,但她的聪明天性让她知道自己应该这样做,她才不要当一个马上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往男人床上送去的女人呢。几天后,她穿上家里能找到的最好的裙子,坐在一匹高头白马上,从打开的正门进入城堡,从容而骄傲。两旁都是注视的目光,而这个公国的首领,正在堡垒的房间里焦急地等待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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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53 这个出身卑贱的女人,以高傲的姿态,为自己争取来公爵情妇的身份,并为他生下唯一的儿子——威廉。这个女人牢牢捉住了公爵的心,他再也没有过其他情妇。他甚至还想过娶她,但巨大的社会阶层差异横亘在前。为了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公爵亲自为她安排了一场婚姻,将她嫁给自己手下的贵族亲信,生下三个孩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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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55 看,艾尔蕾用美貌、聪慧和生育能力,为自己换来了那个时代的平民女子所能拥有的最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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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57 这种撞破墙壁也要进入更好世界的劲头,通过血液,遗传到未来的英国国王——威廉身上。艾尔蕾这个法国女人,就像日后她的若干女性同胞一样,改变了英国史。(而欧洲大陆另一端,一个德国女人也将改变俄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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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59 诺曼底公爵没有其他儿子了,就威廉一个,但他是个私生子,按照基督教世界的规矩,私生子是不能继承王位的。不过,威廉的父亲也很Man,强迫贵族大臣接受自己儿子。这个由身份低下平民生下的孩子威廉,就这样摇身一变,成为诺曼底公爵。他继承爵位那一年,才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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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61 那个时代的七岁孩子,跟我们这个时代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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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63 由平民生下的孩子威廉,就像人类因为由女人生下而永远背负着“杂种”的罪名一样,他没有母亲家族的庇护,其他诺曼底贵族都不服这个七岁的小孩,都想把这“杂种”弄死,取而代之。他好几个监护人和老师都被杀死。有次刺客潜入他睡房,要行刺他,却误将他身旁的同龄孩子杀死。讥讽与暗杀,将威廉喂养成了胆大心细、心狠手辣的青年,他借助法兰西王室支持,灭掉了从小到大针对自己的反对派,顺便又利用邻国的内部矛盾,扩充了自己的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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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65 为了巩固政权,他还需要一个真正牢固的联盟——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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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67 他看中了法国国王罗贝尔二世(Robert II)的外孙女玛蒂尔达(Matilda of Flanders),而她跟英国有着直接的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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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69 英国最早期的居民,是从欧洲大陆进入不列颠诸岛的凯尔特人,他们中的一部分定居在现在英格兰的南部和东部,另一些占领了爱尔兰、苏格兰。[6]但这些“蛮族”即使再骁勇善战,最终还是抵不过罗马人的强大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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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71 后来,罗马人进入不列颠,占领了英格兰。由于他们没有进入苏格兰和爱尔兰,那些古老王国得以幸存。随着罗马帝国衰亡,罗马人离开英格兰,英国历史又陷入一片迷雾。当时识字的人没多少,贵族、国王都是文盲,只有僧侣受过教育,才有能力记载历史,但他们记下来的历史又常常被盎格鲁人、撒克逊人、丹麦人破坏。无论是丹麦人、盎格鲁人、撒克逊人,还是后来统治英国的诺曼人,都是日耳曼人——恺撒口中的“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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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73 现在我们所熟悉的英国,在威廉还是少年的时候,还是许多独立的小王国,其文明发展程度也远不能和意大利等国家相比,而且他们还不断受到丹麦、挪威人的入侵。9世纪时,有个叫作威塞克斯(Wessex)的地方出了个阿尔弗列德大帝(Alfred the Great)。这位国王尽管被称为“大帝”[7],以中国人标准来评判,基本上也就是小王国首领,但他算得上文治武功——他在外击退丹麦入侵,扩大领土,在内推行法制,建立学校。他甚至与丹麦人建立友好关系,联姻同盟,向他们传播基督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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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75 现在,那个叫玛蒂尔达的女孩子,正是这位阿尔弗列德大帝的后人。对于觊觎英国王位的威廉来说,这个少女的身份最合适不过了。尽管听说她身材矮小,不过没关系,只要能生孩子就可以——看,蛮族的思维就是这么直接。自己是诺曼底公爵,她一定不会拒绝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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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77 没想到,自信满满的威廉派人向她提亲时,玛蒂尔达直截了当地一口回绝:“我血统高贵,不能够跟一个私生子结婚。”她也听说过威廉是个残暴野蛮的人,她才不会跟这种人结婚呢,何况她已经有了心上人。拒绝之后,玛蒂尔达就忘记了这件事。她不知道,自己也已经“成功地引起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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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79 威廉是什么人?他可是从小就在讥讽中长大,成为现在心狠手辣的诺曼底公爵,终于掌权了,他可不容许自己再被人嘲讽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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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81 那天,玛蒂尔达在仆人护送下,骑马去教堂,半路上突然冲出一个年轻人,他策马拦下她,欺到她身旁后一把抓住她发辫,将她整个儿从马背拽到地上,然后扬长而去。她瞠目结舌,身旁的仆人认出来了:“那不是诺曼底公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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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83 正是威廉。遗传了维京海盗血统的他,听到玛蒂尔达的答复便怒不可遏,直接策马从诺曼底一路奔来。跟所有“成功引起注意”的女主角一样,玛蒂尔达居然狗血地被威廉迷住了,答应跟他结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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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85 所以说,任何时候都要维护自己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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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87 时间到了1066年,这是一个在现代英国,只要上过学的人都会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年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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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89 那一年,远在英国的忏悔者爱德华(Edward the Confessor)死了。根据威廉方面的说法,说是当年他访英时,爱德华曾经答应过日后由他(威廉与爱德华有血缘关系)继位。然而威廉的对手,另一个王位竞争者哈罗德(Harold)却近水楼台,抢先加冕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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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91 威廉一怒之下,向英国发动了进攻,于是英国史上第一场著名战役黑斯廷斯战役(Battle of Hastings)就此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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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93 他用了整整九个月去准备,从无到有地建造出一支船队。玛蒂尔达用自己的钱为他筹措,为他装备了一艘战舰。威廉对妻子无比信任(在他成长过程中,他信任的女人,亦只有他的母亲而已),在离开诺曼底时,将摄政权交给她。在她摄政期间,她没收了一个男人的财产和土地,将他投入监狱——有人说,那正是当初她的心上人,那个人曾经将她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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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95 看,她和威廉多么相像,杀伐决断,睚眦必报。自恋的人,果然只会爱上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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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97 至于征战中的威廉,根据后世的记录,他跟教皇亚历山大二世提出要求,而教皇给予他圣十字旗作为支持。也许上帝真的站在他这边了,他运气不错,横渡英吉利海峡的计划被大风阻隔,一阻隔就是八个月。一开始,等待天气适航的威廉肯定不会认为自己好运,他肯定觉得倒霉透了。但他耐心等待,一直等到哈罗德跟挪威人交战几天后才跨海而来,向他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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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8399 威廉胜出了,那一年圣诞,他在威斯敏斯特教堂[9]加冕为英格兰国王。两年后,玛蒂尔达在这里加冕成为了英格兰王后。她总共为威廉生下九个孩子,其中有两个成为英格兰国王。史书上说,他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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