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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261 丹特士是被法国大革命的风暴吹到俄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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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263 大革命让国王和王后掉了脑袋,那时候的拿破仑还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站在人群中看着热闹,思考着个人的命运、国家的未来。当时掌权的雅各宾派采取了非常手段控制局势,可是历史潮汐绕过了他们,涌到拿破仑的脚边,“有那么一刻,大地是高卢的,而高卢属于你。如果那时候,不等享受太多,你就放下这无限的权力,那一举给你带来的美名,会胜过马伦哥传扬的英名。而在一次悠久的晚霞里,它会把你的没落镀上金色,你的罪愆也只是浮云掠过。”[8]那时候,被砍头的路易十六还有个弟弟,当他小侄儿(被保王党奉为路易十七)死后,这位公爵马上自立为路易十八,在英国、普鲁士、俄国等地游说,推动他的法国保王事业,意图复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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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265 历史的潮汐无情卷过,拿破仑倒台了。“那扫荡一切的,自落得悲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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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267 所向披靡的,终于被击倒!那一向判决别人命运的,现在为了自己的命运讨饶!”[9]路易十八回到巴黎,复辟了波旁王朝[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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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269 眼见哥哥一家的悲惨遭遇,路易十八采取了开明政策,决定推行君主立宪制,但是他的弟弟查理却是个极端的保王党。路易十八死后,查理继位,他废除路易十八的开明政策,决意恢复法国大革命前的特权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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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271 查理不得人心,法国爆发了七月革命,新国王外逃,众议院建立了七月王朝[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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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273 丹特士就是查理的支持者,一个保王党军人。他拒绝在七月王朝政权里任职,从军队中请辞,来到了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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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275 当时的俄国,处在欧罗巴文化地图边缘,宫廷中以说法语、追求法国时尚为荣。丹特士的出身背景与英俊容貌,让他像攻陷女人的心一样,轻而易举地攻陷了俄国宫廷,他很快成为了宫廷中人议论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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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277 在这个国家的上流社会,还有另外一个人也长期处于议论中心——普希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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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279 跟保王党出身的丹特士截然相反,普希金正感受着以法国大革命为首的欧洲革命风暴的冲击——法国七月革命、意大利革命、西班牙革命,而同为诗人的英国人拜伦投身到希腊反抗土耳其的战事中,更让他心心念念不已。“你沉默的刀锋对着恶人的眼睛直射,有如地狱的冷光,有如天霆的电闪,而他呢,左右环顾,战栗着,在宴饮之中坐立不安。”[12]他的血液里流淌着叛逆的因子,他反抗沙皇专制暴政,写下大量让沙皇震怒的政治诗篇,最终遭到流放,险些远赴西伯利亚。尽管如此,俄国上下还是偷偷传阅着他的诗,宫廷中人暗中讨论着“喔,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普希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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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281 这两个男人,丹特士与普希金,保王党与革命党,即使不是出于其他原因,也会是两团无法相容的火焰。他们什么时候走到一起,必有一方会被灼伤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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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283 丹特士进入俄国宫廷,认识了普希金,也见到了他的妻子——“诗一样的美人”娜塔丽娅。这个跟普希金的政见全然相反的男人,在女人的品位上却和普希金并没什么不一样,他爱上了娜塔丽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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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285 1836年1月20日,丹特士在给他义父[13]的信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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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287 “……我为她神魂颠倒。是的,神魂颠倒,茶饭不思,我不能说出她的名字,因为这封信可能寄不到你的手里,不过只要你想一想彼得堡最迷人的尤物,你就会明白她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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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289 现在最可怕的是:她也爱我,但我们至今不能相会,因为她的丈夫是个醋罐子。你是我的良师益友,我相信你一定会同情我的遭遇,看在上帝的面上,别对任何人说起,也别向任何人打听我追求的是谁,否则你会把她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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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291 2月14日,他又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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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293 “最近一次见到她时,我向她做了表白,非常艰难的表白,之后,我轻松了一些。她的谈话很有分寸,表现得既迷人,又理智。这次谈话是很不容易的,因为她要拒绝一个既倾心于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以免因他而违背了自己做妻子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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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295 这场三角恋中,有普希金、娜塔丽娅和丹特士,甚至还有丹特士的义父、沙皇这样的人物。沙皇角色微妙:他恨普希金,但他也迷恋着娜塔丽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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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297 无论是哪一出戏码,都没有卡嘉的事儿。跟她初出社交界一样,这个平凡的姑娘,还是“多余”的。即使她的目光一直默默跟随丹特士,但那时候的她,连配角的位子都坐不上。围绕在丹特士身边的女人这么多呀,她的心里酸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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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299 在丹特士疯狂追求娜塔丽娅的时候,卡嘉央求妹妹带她一起去赴会,即使丹特士的目光从来不曾在她身上停留。女人啊女人!认为自己只要对他足够好,总有一天会收获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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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301 但是那个男人的眼里,只看到自己苦求而不得的女人,根本看不到她。爱情,加上虚荣心,让他将娜塔丽娅的心当成了一片战场。他要赢,要赢普希金,要赢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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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303 他差一点就大获全胜。终于,娜塔丽娅告诉他,自己也爱他,“就像从未如此爱过一个人”。但是她同时也拒绝了他,因为她首先是一个妻子,是一位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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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305 丹特士是军人,战场上,他从不放弃——他再度对娜塔丽娅的心发起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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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307 在一场公爵夫人组织的聚会上,丹特士见到了娜塔丽娅,四下无人时,他拦住了她,向她要求有进一步的关系,却被她拒绝。舞会仍在继续,他又走到人多的地方,装作没事似的,接着快活地说话谈笑。“……出色地扮演了自己的角色,我甚至是相当愉快的,总之,我一直坚持到11点钟,后来我就泄了气,最后勉强走到街上,我一下子就哭了,就像傻瓜一样,但哭过之后我感到些许轻松;回到住处后我顿感烦躁不安,一夜都没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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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39309 这个在后世多少普希金的传记中,被作者描绘得冷酷狡猾、谨慎奸诈的男人,此刻在圣彼得堡夜空下,竟然像所有陷入恋爱中的少年一样,软弱得能被拧出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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