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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11 古老的斯堪的纳维亚,幽暗,阴森,冰冷,残酷。从黑海彼岸到冰岛、格陵兰岛边缘,直至北美东海岸,维京人无处不至、无所不能,船舰破开水面极速推进,像要让天空也裂开,扑簌簌地溅起白色水花。在北欧人自己的神话中,这里是世界之树,幽冥世界,中土之城,巨人之国,海中之树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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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13 希腊诸神在奥林匹斯山上沉湎于人类的欲望时,北欧众神正在这漆黑的世界,与大自然斗争。他们跟人类一样软弱,他们的生命也不是永恒的,最终都要在“诸神的黄昏”[1]中同归于尽。在这个像末日地狱的世界里生存下来的人,怎可能是软弱之辈?男人们在海上掠劫,人称维京海盗[2]。他们不光在海上抢夺财富,还会登陆,而修道院这种聚集了大量财富的地方往往是他们的目标。这群可怕的海盗,每进攻一个地方,就将当地居民全部杀光——除了那些长得漂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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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15 彪悍的北欧人不光残酷地对待基督教世界的人,对待自己土地上的人也同样如此。无数女人被掠走当女奴,幸运的可被视为妾,但命运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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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17 但总有不甘心被命运捉弄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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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19 阿萨(Asa)就是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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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21 当时挪威并不是一个统一王国,无数小王国林立,阿萨是其中一个小国国王的女儿。当另一个小国的国王古德罗德(Gudrod the Hunter)派人到阿萨父王那里,提出要娶阿萨时,她的父王拒绝了。跟那些凶猛的维京海盗一样,古德罗德也是个狠角色,他有个绰号叫“猎人”(一般翻译为“猎王”)。在被拒婚后,这个“猎人”一怒之下进攻了阿萨的国家。他的部队抵达时已是夜晚,毫无防备的阿萨父亲仓促应战,最后跟自己的儿子一起,在战场上被杀死。失去了父兄的阿萨被古德罗德作为战利品带回了本国,娶为王后,还生下了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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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23 对普通女人来说,这一生的命运大概就这样定了——跟随丈夫,养大儿子,随着年岁增长,跟丈夫后宫[3]不断增长的年轻女子玩玩宫斗,给儿子身边的女人来个下马威,如此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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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25 但她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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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27 阿萨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典型的北欧烈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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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29 “猎人”古德罗德对她是满意的:这个新王后很美,虽然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是露出冷漠的眼神,不过这无所谓,随时有其他温柔的怀抱等着自己。儿子已经满一岁了,十分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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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31 有一天,宫廷在船上举行宴会,古德罗德喝得酩酊大醉。当他摇摇晃晃地走到甲板上时,头顶夜色漆黑一片,他正要下船,忽见黑影一闪,还没来得及呼喊,一支长矛已经刺穿他的身体。古德罗德身子晃了晃,倒在了甲板上,在迷糊而歪斜的视野里,他看到船上一片喧闹,自己的人已经冲出来,捉住了刺客,当人们扯下刺客的伪装时,他跟其他人一样,震惊地发现,那人竟然是阿萨的小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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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33 只是他再也来不及问阿萨“为什么”了,也不用问,他隐约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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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35 在古德罗德死后,阿萨承认是自己派人刺杀了有灭族之仇的丈夫。她带上才一岁的儿子,动身回到自己的祖国,当上了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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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37 在统治了整整二十年后,她将王位传给了自己儿子,日后人称“黑发王”的哈夫丹(Halfdan the Black)。因为他那位被母亲杀死的生父跟第一任妻子还有个儿子,于是哈夫丹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将国家一分为二——现在,他拥有了比母亲阿萨更广阔的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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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39 在20世纪初,挪威出土了一艘维京船,这艘用于船葬的船上的墓主人,是一个身份显赫的女性,也许是女王,也许是王后。有人推测,那也许是阿萨这位传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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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41 阿萨自然不是他们家族唯一的烈女。许多年后,他的孙子为了娶一位北欧女子,跟他的祖父一样,发动战争,将整个挪威变成了人间地狱。那个女人,也彻底改变了挪威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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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43 因为她迷住了“金发王”哈拉尔德(Harald the Fair hair)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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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45 阿萨这个孙子,从小就长着一头柔软的金发,他在12岁那年开始亲政。随着年纪渐长,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位妻子,于是派人向挪威小国公主居达(Gyda)求婚。居达跟阿萨一样倨傲,她对哈拉尔德派去的使者说:“我不愿意成为一个小小王国统治者的妻子。也许有一天我会同意他的求婚——当他为我统一整个挪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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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47 这后半句话,改变了挪威历史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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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49 不过当时带着这番话回去复命的使者不是这样想的。当他添油加醋地将居达的骄傲神态和不屑语气传达出来时,他还以为,自己的国王会一怒之下,向自己的祖父学习,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国家,将这个自大的女人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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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51 但哈拉尔德却当即笑了,他站了起来,说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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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53 “我将不再修剪我的头发,直到将整个挪威控制在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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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55 这个高大的北欧男子,在后面的十年间便披散着一头金发在战马背上驰骋,踏遍了挪威的土地。对于不肯投降的人来说,他是个金色头发的恶魔;对于愿意臣服的人而言,他是个有气概的王者。人们称他为“金发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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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57 当“金发王”终于统一挪威后,他再次派出使者,到居达跟前,提醒她那个约定。这一次,他终于迎娶了这高傲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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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40059 如果这个故事只是这样,那真是苏得不能再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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