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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44 眼看空军还不到来,武春通中校透过无线电向在别动伞降第81联团司令部守候的范文勋上校报告地面敌情,并称空军战斗轰炸机未能到来,请求指示是否机降。接到报告,范文勋陷入短暂沉思:目前是15点15分,如果现在机降,那么第一拨伞兵完成集结大约在15点30分,按平隆机场到福隆市之间约100公里的距离来算,那么第二拨伞兵最早也只能在17点30分机降。这样的话,当第2拨伞兵机降时,福隆市已被夜幕笼罩,无论是直升机(UH-1)还是战斗轰炸机都无力提供空中支援,这也意味着第一拨伞兵必须承受越军重兵围击。由于范文勋上校不愿就这么白白牺牲掉第一拨伞兵,考虑再三后下令取消3日的机降行动,撤回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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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46 直升机离去了,但福隆战斗还在继续,越军第4军加大了炮击力度,3日这天的落弹量高达3000发,福隆城防副司令中炮阵亡,刚逃出福平县不久的福平县守军司令也身负重伤。尽管战局异常恶劣,但南越国军第304保安营和第7步兵团2营、第9步兵团1营还是坚持抵抗,死死顶住一步步朝市中心推进的越军第141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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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48 1月4日清晨,南越国军空军的A-1“天袭者”又飞了过来,继续猛攻越军第141团和第165团,又给守军提供了象征性的支援。当天清晨,大量直升机修复,南越国军第3军区终于在09点00分前凑足了60架直升机(这一回,CH47可用数字达18架),可以一次性将特遣队全部运往福隆市,但天公不作美,范文勋上校不得不一再推迟出发时间。为了督促特遣队出兵,第3军区司令杜国东中将带着大批高参亲临平隆机场,给伞兵们打气,他严令不管天气条件多么恶劣,都必须在15点前机降福隆,否则军法从事!12点00分,特遣队全体出动,搭乘着47架直升机飞往福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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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50 在此期间,越军第141团在炮火的掩护下,在福隆城里逐街逐巷地和守军激战,南越国军第7步兵团2营、第9团1营和第304保安营完全被压缩在福隆省长厅和集市里,越军控制了90%的城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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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52 13点05分,别动伞降第81联团特遣队分两拨机降。第一拨伞兵由武春通中校率领,在福隆市德隆大桥安全机降,一着地他们就立即和守军取得联系,在省长厅周围布防。第二拨伞兵(由阮山少校指挥)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着陆区,他们遭到了数以百计的40火箭弹攻击,不少伞兵当场阵亡。与此同时,在省长厅附近的警察局刚刚占领阵地的第一拨伞兵也遭到越军第141团和4辆T-54坦克猛攻。伞兵们朝T-54拼命发射M72火箭弹,但收效甚微。坦克每次中弹就停下来一会,然后用主炮轰击伞兵火力点,再继续隆隆前进。显然越军坦克兵已经从1972年安禄战斗中吸取了宝贵的经验教训,学会了保护坦克,他们给坦克加强了厚重的装甲和沙包,使之免于被火箭筒轻易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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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54 在越军第141团猛烈进攻下,特遣队被迫退出福隆市警察局,撤往德隆大桥,大群平民也跟在他们背后逃难。不少人哀号着倒在了越军的炮火下(越军在夺取婆拉山火力基地后,利用缴获的8门105毫米榴弹炮和155毫米榴弹炮猛轰福隆市),也有不少人死于F5战斗轰炸机对地投掷的炸弹和火箭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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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56 自特遣队增援福隆省的那一刻起,越军第141团就打算把伞兵们赶尽杀绝,但特遣队临危不惧,顽强抵抗,暂时稳住了战线,打退了第141团。第141团和T-54坦克撤退后,越军第4军又用63式107毫米多管火箭炮轰城,密集的火箭如雨点般砸下。伞兵们估计约千发火箭砸到了守军日渐缩小的防区。大半天时间里,越军猛烈的炮火和火箭完全压制了伞兵,没有人敢挪动一步。军医官谭友福少尉的掩体(位于省长厅附近)周围,将士的尸体、负伤的官兵和平民躺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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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58 此时,黄琴少将通过前线报告已经知道特遣队的到来,并建立起比较坚固的战术支撑点。为了不影响总攻,他下令军属预备队——越军第16步兵团投入战斗,务必消灭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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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60 1975年1月4日15点,新锐的第16步兵团接替141团进入福隆市区。16团一上来就用2连和4连对市中心的守军城防司令部发起新一轮进攻。为了确保司令部无恙,伞兵特遣队与敌展开激烈肉搏,特遣队长武春通中校身先士卒,他朝冲进省长厅的越军投出一枚手榴弹,当场炸倒一片。M72火箭筒也终于发威了,近距离击毁一辆T-54。在全体将士的奋战下,特遣队又把第16步兵团的进攻打退,但他们的伤亡也越来越大,M72火箭弹也全部打光,原本以为可以支撑10天的药品也快消耗光了。谭友福少尉不得不把长长的电话线剪断,用来缠住绷带,给伤员们包扎伤口。伞兵特遣队的告急电直接发到了南越国军联合参谋本部:福隆市危在旦夕,救援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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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62 夜幕缓缓降临。别动伞降第81联团特遣队机降福隆才几个小时,就承受了越军两次进攻。负伤的将士和平民躺满了谭友福少尉那小小的掩体,因缺乏急救药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少人流血至死。在这种情况下,一名上尉也看不下去了,他命令谭友福少尉准备撤退。恐慌开始蔓延。掩体内躺着的平民号啕大哭,乞求同行。谭友福少尉不得不好言相劝,稳住了他们的情绪。所有人都备受折磨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当夜就这么过去,特遣队没有接到任何新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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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64 伞兵特遣队的顽强抵抗让越军第4军军长黄琴少将、政委黄世善大校、副军长裴吉武大校和第7步兵师师长黎南风大校很是吃惊,尤其是141团已伤亡惨重(连续4天激战,该团伤亡约500人),不得不调整部署,暂缓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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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66 1月5日,黎南风大校把165团5营和6营调上来,协助141团巩固既夺城区,同时加大炮轰力度,促敌崩溃。一整天时间,拖着长长尾焰的107毫米火箭弹都不断砸在静如死城的福隆市中心,弄得守军以为末日将至,手不离枪、保险不下,始终处于战备状态。黄昏,城防司令杜共清上校下令各部加强防线,防止越军突然进攻。在这生死攸关的夜晚,南越国军第3军区却没有下达任何指示,既没承诺增援,也没允许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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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68 随着1月6日黎明的到来,最后的决战开始了!为了尽快全歼残敌,黄琴少将把越军第4军最后的预备队303师201团也拉上来投入战斗,他决心以201团、141团、16团和165团2个营在14辆坦克的配合下,以雷霆之势冲击市中心,务必在当天全歼残敌,彻底解放福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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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70 201团行动迅速,展开侧翼迂回,很快封锁了丁先皇(Dinh Tien Hoang)大街,切断守敌最后的退路。与此同时,第16步兵团和第141步兵团一起再次向市中心发起冲击,重点是摧毁伞兵支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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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72 清晨,越军第4军再次对福隆市进行了几小时炮击。巨大的爆炸声掩盖了16团和141团步兵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接着,嘎吱嘎的坦克履带碾压声传来。伞兵们警觉起来,各就各位,做好战斗准备。当坦克出现在眼前时,他们还是措手不及:到处都在爆炸,爆炸冲击波和弹片横扫周围,大量伞兵和平民倒下。这真是极为恐怖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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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74 此时,连一向沉稳的特战连连长阿特上尉也惊慌起来,他跑到谭友福少尉的掩体出口,大喊撤退。同时,特战连也赶了过来,掩护卫生队转移。所有能动的伞兵统统行动起来,将重伤员抬上担架撤退。特战连和卫生队跟在811连和814连后面艰难地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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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76 出城后,特遣队先朝德隆河撤退一段。缓过气来,特遣队长武春通中校感到有些不对劲,此行的目的就是守住福隆,就这么撤退,算哪门子事呀?于是他调整部署,试图反攻夺回福隆城,结果不仅以失败告终,反而陷入越军第16团的重围。武春通中校只得反身杀开一条血路,朝德隆河撤退。然而,突围行动遭到越军猛烈的火力拦阻,河对岸的越军机枪火力和B40火箭弹横扫伞兵特遣队,如割麦般地逐个撂倒伞兵,鲜血染红了德隆河。尽管如此,特遣队还是杀出重围,消失在福隆省的密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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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78 10点30分,141团战士阮文勋把“决战决胜”的大旗插上了福隆省长厅屋顶,但激烈的攻坚战还在继续。19点,越军第4军攻克了最后的据点,南越国军7团2营、9团1营和304保安营残部放下武器,举起了双手。整个福隆省获得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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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80 战斗一结束,守候在电台旁的别动伞降第81联团司令范文勋上校就下令出动直升机搜查福隆市郊森林,营救幸存伞兵。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特遣队长武春通中校、副队长阮山少校、811连连长张越林(Truong Viet Lam)上尉、814连连长黎乐禄(Le Dac Luc)上尉等约150名伞兵和7名陆军士兵被救了回来。别动伞降第81联团总计307人参战,阵亡及被俘约150人(含7名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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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82 越军第4军打赢了自成立以来的第一仗,宣称俘虏2444人(含26名军官),缴获5000件各型武器和10000多发炮弹。而南越国军第3军区此战完败,阵亡1160人、负伤2000多,近2500人成了俘虏。为了这次胜利,第4军也付出了一定的牺牲。按照《越南人民军卫生勤务史》第三卷第374页记载:“在进攻福隆市的战斗中,部队也连续激烈战斗,伤兵数字高于前面各次战斗,共收容救治761名伤兵,含390名重度和中度伤兵(占伤员比例51.24%)。战役卫生部门(在整个战役中)共收容救治1222名伤兵。”[2]不管从伤亡数字还是实际战场控制情况来看,越南人民军都是当然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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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84 福隆战役的硝烟远去,但余波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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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86 战役结束的第二天,联合参谋本部就对福隆事件进行检讨,内部吵成一团,检讨会变成了指责会,最后联合参谋本部干脆提议成立军事法庭,要南越国军空军第43战术战斗机联队和别动伞降第81联团共同对福隆沦陷负全责。1月7日08点00分,在联合参谋本部作战大楼开庭审理“福隆”事件,别动伞降第81联团司令范文勋上校和空军第43战术战斗机联队队长绍上校出庭受审,在场的还有大批将军组成的陪审团。庭长阮友利(Nguyen Huu Loi)上校做完开场白后讯问绍上校时,范文勋打断了他的话头。范文勋上校当天身着笔挺的伞兵军服,在一名中尉的陪同下,信步走进法庭,请求先发言,获得允许。接着,他以洪亮嗓门一字一句地进行陈述,震撼着在场的每一名军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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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88 在座的各位将军、校官们,你们都很清楚福隆失守的原因,即便如此,诸位也没人敢把事实真相大声地说出来。说到别动伞降第81联团,我们接到命令明知是鬼门关也硬闯进去了,这没什么,因为我们(伞兵)的职业性质就是去寻死。说到空军,直升机飞行员们竭尽全力,甚至做得远超自己职责所在,对此我要向受我们拖累而牺牲的飞行员真诚地道歉。搞这个军事法庭并对他们提出控告是完全不公平的。如果真的要找一个人为福隆失守负责,我愿意承担这个责任,揽下所有罪名。请法庭继续审判,判决结果请随时通报。我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在福隆失散的弟兄正等着我去救。抱歉,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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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90 言毕,范文勋上校立正,向审判台庄严地敬了一个礼,然后以标准军人姿态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尽管他在法庭上的发言不到5分钟,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极为简短的陈述,但这一历史性的时刻和他的气度却震住了整个军事法庭。指控他们的联合参谋本部高参们一言不发,将军陪审团干脆离去。谁都明白范文勋说的是大实话,搞这个军事法庭,无非就是想寻找替罪羊,替政府和军方顶罪而不是真正寻找解决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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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8092 范文勋的一席话也震撼着庭长阮友利上校的心,拷问着他的军人道德良知。出于来自上级的压力,同时也是坚持军人操守,他没有对第43战术战斗机联队队长绍上校宣判重罪,而是判处留职察看一年,终于结束了这场审判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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