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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6日的撤退情况表明范文富的两个估计是正确的。第一个估计是走7B号公路可以出其不意;第二个估计是第2军团的第一梯队——别动军2个联团和第19装甲骑兵团从波莱古走到叫遥市,越军没有任何反应。范文富很清楚,撤退行动的关键就在一个“快”字,可究竟需要多快他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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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叫遥市和波莱古市一样,都是越军西原会战第二阶段要打的目标。为了打叫遥市,越军早就做了各种准备。第64步兵团9营早在会战爆发前就隐蔽集结在叫遥市西面几英里的群山中,另一个步兵营也在兼程急进赶来和第64步兵团9营一起会攻叫遥市。1975年2月,越军工兵部队开始修一条从14号公路通到叫遥的秘密小道。目前,越军第48步兵团2营已经完成了这项任务,正在离叫遥市不到10英里处集结。3月14日,越军一个炮兵侦察分队也悄悄摸进叫遥市,偷偷侦测了许多目标,获取了准确的坐标数据。越军打算在不到1周的时间内组织对叫遥市的进攻,拉开解放富奔省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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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问题来了:范文富究竟有没有机会抢在越军做出反应前修好公路和组织撤退呢?答案是可能的,但前提是他要拟定更周密的撤退计划。可阮文绍硬性规定3天内完成撤退和范文富什么也不考虑就当甩手掌柜把责任推给下属,给撤退蒙上了巨大的阴影。另一方面,南越国军的情报搜集实在太差了,范文富根本不知道3月15日清晨到3月17日清晨7B号公路全无敌踪。如果能趁着越军的误判,范文富或黎可里能等到第一座浮桥架通,然后把重装备一路开进的话,装甲骑兵部队是可能逃出叫遥市的。结果,富积和巩山的两座重要浮桥都没有完全架通,部队拥挤在叫遥峡谷里,成为越军步兵冲击和炮兵轰击的活靶子。如果范文富少将能够多花些时间周密拟定撤退计划,而不是把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任务推给下属,撤退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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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范文富来说,撤退过程中的另一个麻烦就是难民潮。第2军团第一梯队身后紧跟着满载惊慌失措的平民的卡车、巴士、摩托车、小轿车,他们绝大部分都是第2军团将士们的家属。对平民的跟随导致的混乱,范文富把责任一股脑推给空军,他声称是第6飞行师团在撤退时间到来前把行动计划告知家属,从而导致全波莱古都知道了撤退计划。范文富的说法不能说是错误的,可他这么说的根本目的就是要为撤退失败找替罪羊。实际上,波莱古早就挤满了从崑嵩和被越军切断的14号、19号、21号公路周围县城逃来的难民。这些人口中的战况已经让波莱古市民的心绷紧了弦,只要第2军团一撤退,这根弦就会绷断。无独有偶,英国海外广播电台(BBC)又在新闻中报道了南越国军第2军团司令部转移到芽庄,开始毁坏物资就是最后的信号,至此成千上万的平民开始逃亡,他们极少有人想着要带上食品、汽油或淡水,他们疯狂地跟在部队后面形成庞大的难民潮。这,终于引起了越军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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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6日15点00分,大约900部车辆挤进了叫遥峡谷。由于通那小道坡陡路窄,叫遥市南面很快出现了交通拥堵。尽管如此,到3月16日傍晚,大群车辆还是从波河上唯一一座桥过去了。不过,第2军团的主力,包括所有的坦克和重炮,仍然留在波莱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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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越军第320A步兵师师长金巡大校正命令第48步兵团2营和第64步兵团9营,这两个最靠近叫遥市的步兵营马上向叫遥市扑过去。其中,第48步兵团2营从叫遥市西面的朱巴山脉扑下去;第64步兵团9营向南迂回,要在通那小道附近切断7B号公路。西原军区所有可用车辆都去把越军第48步兵团1营、3营从14号公路运过来,和2营会师。接着,车队再返回去接运第64步兵团7营、8营。第320A步兵师最后一个团——第9步兵团当时正在多乐—波莱古省界,该团的任务是往北沿着14号公路踏上7B号公路,然后将公路截断,阻止第2军团的一切撤退,接着再沿7B号公路往叫遥市打。总的来说,越军第320A步兵师的计划是兵分三路对叫遥实施分进合击:第9步兵团从北面打击,第48步兵团从西面打击,第64步兵团在叫遥市南面的通那小道实施堵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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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截任务十万火急,第320A步兵师三个团都采取急行军方式赶路。3月16日夜,南越国军第2军团第一梯队抵达富积和歌留。可不知是阮文东指挥无方还是怎么的,别动军第6联团除了留下1个营保护在富积架浮桥的工兵外,主力和第19装甲骑兵团一起走到巩山县,而没有留下来在歌留据守,他们这一走也为失败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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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6日夜幕降临,成千上万饥肠辘辘的平民和士兵开始在叫遥市到处搜寻食物和栖身之地。很快,所谓的“搜索”就变成了打劫。整个叫遥市秩序大乱,南越国军士兵们打家劫舍,抢掠食品不算还向当地的蒙塔格纳德居民开枪。他们翻箱倒柜抢走东西以后又纵火焚烧山民们的房屋。成群结队的士兵有组织地盗窃平民车辆,还干脆在他们的车上出售赃物。可悲的是,当地的警察不仅没有制止南越国军的抢掠,反而也趁火打劫。在军警做匪的情况下,叫遥市的蒙塔格纳德人除了逃离家园外别无他法。倒是一些有良心的嘉莱人组成的保安队为了保卫家园,拿起枪支和抢掠的南越国军士兵发生多起枪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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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遥市乱成了一锅粥,波莱古也好不到哪去。3月16日中午,看到南越国军炸毁库存储备物资和第2军团第一梯队撤离后,波莱古省保安军部队纷纷开小差,带着家人一起逃难。下午,黎可里上校和联合参谋本部作战主任陈定寿准将通话,报告了士兵们在大街小巷大肆抢掠和强奸,失控的局面会扰乱原定的撤退计划。陈定寿马上把黎可里的报告转给高文园上将。高文园感到很不满,立即和范文富取得联系,要求他采取措施制止士兵暴行。对高文园上将的指责,范文富一脸不屑,他断然否认黎可里的说法,大言不惭地声称波莱古仍完全处在自己的控制下。挂了高文园的电话,范文富少将并没有飞回波莱古处理乱局,而是打电话给黎可里,指责他越权给联合参谋本部打小报告。范文富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彻底激怒了黎可里。此次以后,双方关系彻底破裂。从这时开始,黎可里上校几乎是公开“背叛”范文富,对第2军团的高级将领也采取不合作的态度,导致第2军团指挥层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关系紧张,没法正确处理各种复杂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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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提到的越南战争最著名的战地记者阮秀,在1975年2月中旬采访了范文富以后,又在邦美蜀战役开始后重返波莱古。他是唯一一名随军从波莱古往叫遥市撤退的战地记者。在他的笔下,一幅悲惨的情形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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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方面大批撤离的工作今天上午(17日)在本周第一天的烈日之下继续进行着。数以千计的民用和军用车辆继续排成长龙前进,目的地是富奔(省会叫遥市)。人们看到路旁停着许多超载的车辆。军队奉命在一位准将的指挥下撤出,他们认真地执行了这位将军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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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不能乘坐汽车、卡车或不管什么可用的车辆的人是令人遗憾的。他们都是些穷苦可怜的人,他们只能靠两条腿徒步撤离,而且他们是人数最多的一批人——有妇女、儿童、年纪较大的人——他们尽快地往前走,但是他们连解渴的一点水也喝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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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他们靠两条腿是否能到达富奔,许多人在途中就可能死去。在去富奔的路上,所有的集镇、村庄和山地人村庄看上去都是空无一人。这条公路上的荒凉情景给我一种很难用言辞来描述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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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听到爆炸声,这表明省会波莱古的弹药库正在遭到摧毁。烟柱直冲云霄,这表明燃料库也遭到了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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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消息说,省长已下令烧毁当地的财政局大楼,据信,在它的地下储藏室里存放着大约三亿皮阿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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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座城里,找不到一个医生,不管是民间医生,还是军医。无论在军医院还是在普通医院里,都有一些病人被撇下不管,听其自生自灭。当然,这些可怜的人除了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慢慢等死以外,不知道如何对局势作出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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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着背包,于3月16日晚上10点30分加入了撤退者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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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我仍不知道让波莱古和崑嵩城变成不设防城市的命令来自何处。对于为什么要采取这一行动根本没有对居民作任何解释。进行这次大规模的疏散工作也没有建立任何的组织。我不知道为什么老百姓要作这样匆忙的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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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54年以来,我目睹过许多次大撤退。但是波莱古和崑嵩的疏散工作使我产生强烈的厌恶,使我感到自1954年以来我内心深处一直抱有的一点希望化为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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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波莱古周围,南越国军另外3个别动军联团也奉命参加撤退。别动军第25联团从清安县撤离,在14号公路和撤退大军会合;别动军第4联团沿着19号公路往波莱古撤退。在崑嵩,另一个问题出现了:别动军第22联团的卡车刚好只够运送2个营。得知情况的范威塔准将命令别动军第22联团把1个营留在崑嵩,却遭到联团长的拒绝。他斩钉截铁地说:“我要和手下将士们同生共死。”他不仅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遗憾的是最终别动军第22联团只有少数将士抵达沿海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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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7日清晨,第2军团第三梯队也撤离了波莱古。不久,波莱古和芽庄的第2军团司令部电话联系彻底中断。留下来殿后的工兵准备炸毁波莱古的原第2军区指挥掩体。穿过14号公路时,别动军第7联团和第4联团相继入队,别动军第22联团也加入进来,担任全军后卫。下午,南越国军空军出动机群对波莱古各个机场趴窝的飞机和剩下来的物资实施打击,力求全部摧毁,但没能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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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别动军第25联团没能从清安撤下来。接到文进勇大将的命令后,越军第968步兵师组织1个步兵营穿过丛林,截断了别动军第25联团的退路。3月17日拂晓,越军第968步兵师2个步兵营迅速跟进,在短促的炮火准备后,他们突然对正在组织退却的别动军第25联团展开攻击。在开阔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别动军第25联团损失惨重。他们拼命突围,却还是被死死夹在越军第968步兵师和阻击部队之间。为了救出别动军第25联团,范威塔准将拼命呼叫空中支援,但没人回应。无奈的他只得命令别动军化整为零,采取越野机动穿过丛林突围,可惜只有寥寥几人跑了出来,其他的不是做了越军的俘虏,就是化做孤魂野鬼。15点00分,范威塔准将也抵达了叫遥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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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越军第968步兵师另一个团也在崑嵩南面切断了14号公路并活捉了崑嵩省省长。越方资料记载,第95A步兵团和第968步兵师主力于11点30分冲进了波莱古,不久也解放了崑嵩。可南越方面的资料却显示,直到3月18日,崑嵩、波莱古机场及其他重要的军事设施仍在运转。不管怎么说,西原这两个要地最终还是沦陷了,越军没费什么力气就拿下了他们梦寐以求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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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叫遥市,越军也逐步掐住了南越国军第2军团撤退大军的脖子。3月16日晚,越军第48步兵团2营终于赶到了叫遥市西郊的朱巴山脉,并对别动军第23联团的前沿据点发起攻击。3月17日清晨,越军第48步兵团1营、3营也赶到战场,和2营会合。别动军马上组织大部队试图打跑越军,不料却掉进了越军第48步兵团设下的伏击圈,蒙受了惨重的损失。10点00分,越军第48步兵团团长命令1营穿过丛林,在叫遥市北面切断7B号公路。2门105毫米榴弹炮很快也赶来和第48步兵团会合,可火炮拉进阵地时夜幕已经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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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整夜的急行军,越军第64步兵团9营也在3月17日上午赶到了7B号公路。核对地图,营长很快发现自己的位置不对,于是马上带部队重新上路。最终他们在16点00分抵达通那小道,并以1个连的兵力抢占小道附近的山头,营主力依次展开,准备堵截南越国军第2军团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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