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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6日夜幕降临时,越军和南越海军陆战队的交火还在继续。第147海军陆战旅团已经无处可藏,决定拼死打回思贤港,在那里重新撤退。不过,第147海军陆战旅团的士气已经崩溃了,除了少数人抵达思贤港外,绝大部分人成了越军的俘虏。一路上,许多人为了避免被俘受辱选择用手榴弹自杀。按照南越方面统计,第147海军陆战旅团只有四分之一逃出生天,四分之三的兵力被毁。越军声称顺化围歼战中对方的损失惊人:歼灭对方58772人(含3781名军官),俘虏南越国军3万人,包括保安军、民卫队。除了第147海军陆战旅团和第1师团外,越军还消灭了别动军第14和第15联团,以及第1装甲骑兵旅团和几个炮兵营,还歼灭了15个保安营;南越国军的装备损失也是惊人的,越军宣称缴获140辆坦克装甲车、800台汽车和1万吨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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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光长的南部战线情况也危在旦夕。3月24日夜,第2师团师团长陈文毅准将乘坐直升机视察从广义省撤退部队。3月25日清晨,第2师团和广义省保安军部队撤到了朱莱基地。陈文毅回忆道:“朱莱基地挤满了广信省和广义省的保安军和民卫队、警察、政府官员、平民。当看到一艘坦克登陆舰入泊朱莱时,码头上挤满了(望眼欲穿的)人们。期间曾有两次,我用喇叭提醒官兵们回到自己的部队,占领防御阵地准备应对越军可能的进攻,可似乎没人肯听。士兵们担心被遗弃在朱莱基地,就像第2军团撤退过程中其他部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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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朱莱基地如此拥挤,根本没法展开兵力,陈文毅只得向吴光长报告并请求允许把部队撤到20英里外的里岛。尽管联合参谋本部一再明令要把第2师团撤到岘港,去换下海军陆战师团,而且岘港本身就已经挤满了难民,可吴光长似乎已经六神无主,竟然同意了陈文毅的决定。接着,陈文毅乘坐直升机去见“芽庄”号(HQ-505)坦克登陆舰的舰长。在撤退安排上,鉴于朱莱基地有一个可容纳船只直接停靠的大码头,上面挤满了上万等待撤离的难民,为了在撤退时避开难民,陈文毅准将决定让坦克登陆舰在夜间在附近的沙滩靠岸,接走部队。会后,他迅速召集部下和各位团长,向他们说明了撤退计划。根据第2师团炮兵司令黎想上校的说法,“在全体师部参谋和各单位部队长参加的会议上,(师团长)口头下达命令并制定了详细的撤退时间表。撤退命令要求摧毁所有火炮、装甲车辆和所有带不走的重型设备;销毁所有弹药库和汽油罐;烧毁所有兵营和指挥部建筑。”为了协助撤退,海军命令“永隆”号(HQ-802)坦克登陆舰和中型登陆舰“香江”号(HQ-404)以及从归仁开来的6艘小型登陆艇开往朱莱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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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5日21点00分,“芽庄”号坦克登陆舰靠岸,大约5000名官兵和几辆M113装甲运兵车已在沙滩恭候多时。不过,海水太浅了,“芽庄”号坦克登陆舰只得停在离岸百码处。为了确保自己能上船,朱莱的撤退又重演了思贤港那一幕。黎想上校回忆道:“当弹药库刺耳的爆炸声打破宁静,燃烧的汽油罐点亮夜空时,恐惧也在夜间传播开来。在(朱莱)基地内,所有建筑开始燃烧,滚滚浓烟直上天际,人们失去理智,也没法正常反应。形势变得无法逆转,也没有解决的办法,没人下达命令,军纪也崩溃了。每个人都想自救——一些人游向船只,其他人爬上鲁莽驶入水里的M113装甲运兵车,各辆车在争抢进船过程中相撞。无数人在混乱中死去。”恐慌至极的士兵甚至乱扔手榴弹,炸死了船上的几人。“芽庄”号坦克登陆舰只得驶离岸边,无奈的陈文毅也只能命令“芽庄”号转靠朱莱基地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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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失去理性的陆军士兵袭船事件再次发生,“芽庄”号坦克登陆舰在离基地码头10码处停靠,然后放下临时跳板,减少了拥挤和避免了不幸事件的发生。3月26日大约01点,“香江”号中型登陆舰和其他小型登陆艇也陆续抵达朱莱基地。这时,开始退潮了,只有“香江”号和“芽庄”号一起入泊,开始接运人员。至中午,绝大部分滞留在朱莱基地的人员都撤离了,只剩殿后的第6步兵团。夜间,“芽庄”号和“香江”号试图重返朱莱基地撤走第6步兵团,可是越军火力已从岸边打过来,第6步兵团就这么被牺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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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3月15日到31日,南越国军第1军区海军陆战师团战斗态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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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撤退组织混乱,第2师团所有重型武器装备和所有步兵轻武器都丢失了。根据海军统计,他们一共撤出10500名军人和平民,其中第2师团官兵4000人,广信省和广义省保安军4000人,余下的是警察、平民和军属。3月27日,警察、军属和平民转移到里岛,剩下的兵力则运到岘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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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与现实:1975年西贡大捷 岘港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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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化完了,岘港也只剩下半口气了。尽管越南共和国副总理潘光丹和难民委员会竭尽全力,可难民的数量实在超过了越南共和国的救援能力。岘港市大街小巷挤满了100多万难民,这么多民众挤在一个狭小的区域给第1军团作战造成了很大的麻烦。3月26日,吴光长中将命令黄文络少将飞往西贡请求政府协助撤运难民。吴光长的意见很直接:把数量庞大的难民运走,好让他有机会恢复秩序和组织顽强防御,否则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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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黄文络竭尽全力,可在大量船只到达前,只有飞机可以协助撤走难民。最初,环球航空公司的航班不断进出岘港,顺利撤走难民;可到了3月27日下午,机场突然秩序大乱,人们相互推搡着要挤上一架飞机,机场被迫关闭。岘港市内也陷入混乱状态,撤下来的散兵游勇和平民争抢食物,警察也不顾自己的职责加入抢夺。形势渐渐失控,骚乱和其他犯罪日益增多。在第一批船只抵达后,人们蜂拥而至,上演更多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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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糟糕的是,联合参谋本部警告吴光长,说根据截获的越军通信表明,他们要在3月28日19点00分炮轰岘港。在士气动摇的情况下,吴光长中将只得把第258海军陆战旅团、第468海军陆战旅团,以及第3师团拉回来,在岘港周围重新组织防御。这道命令意味着第3师团的阵地只离岘港不到10英里,岘港将直接处于越军M46 130毫米加农炮和D74 122毫米加农炮的射程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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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他的布置,第468海军陆战旅团继续防守海云岭,第369海军陆战旅团则被放在岘港防御圈中心。随着形势日渐危急,第3师团也出现了严重的逃亡现象。3月27日,南越国军第3师团师团长阮威幸将军向范玉生解释说:“第3师团后方基地的支援单位和师团司令部人员几乎都带着家眷逃亡了。我在庆和的基地渐渐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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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感到南越国军第1军团崩溃在即(武元甲大将的战场嗅觉确实不是一般的灵敏),3月26日越军总参谋部命令第2军团和第5军区部队迅速往岘港压过去:第2步兵师从1号公路南面实施突击,第304步兵师从岘港西面的上德压过去。阮友安少将的第2军上来就要夺取海云岭,并从北面打岘港。阮友安少将在回忆录中写道:“我被告知要派额外的炮兵到海云岭……(上级命令)‘你们必须竭尽全力克服一切地形障碍,把你们的炮兵尽量前推到能够得着岘港港口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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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3月25日至29日南越国军第1军团的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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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完成这个任务,阮友安少将必须要克服一些困难。当时,靠近海云岭的越军部队只有第325步兵师18团,第101步兵团和第324步兵师都在顺化,横跨耒河的1号公路桥已被炸毁,第2军的后勤运输部队分散在广治省和承天省,没法迅速给南下进攻部队提供保障。尽管困难重重,阮友安少将还是命令副军长黄丹少将直接指挥第18步兵团打海云岭。为了保障后勤供应,阮友安少将命令工兵重修横跨耒河的大桥,保障第18步兵团直插海云岭。同时,他还派了2个坦克连和2门M46 130毫米加农炮加强第18步兵团;给从上德地区出击的越军第304步兵师增派1个坦克营。针对后勤保障出现的困难,他指示第2军后勤部门尽量使用南越国军的武器装备补充或武装自己。在战术上,阮友安要求各部队做到一旦遇敌,就采取苏军的“行进间攻击”的战斗组织模式来实施战斗突破,要连续攻击前进,不得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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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丹少将严格执行了阮友安少将的命令。3月28日清晨,黄丹少将率第325步兵师18团前进。一整天,越军第18步兵团和海云岭附近据守的南越国军保安军部队展开激烈战斗。虽然越军第18步兵团最终达成突破,可又面临着新的问题:海云岭附近的1号公路上的一座大桥在一周前已被越军特工炸毁,而配属第18步兵团冲击的工兵没法及时修复。为了赶时间抢占海云岭,黄丹少将只得把T-54/59式坦克留在后面,只带着7辆PT-76水陆两用坦克冲击。3月29日05点30分,越军第18步兵团1个营紧跟在PT-76水陆两用坦克后面,对海云岭发起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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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越军第164炮兵旅4营(装备12门M46 130毫米加农炮)已经进入了阵地,正如联合参谋本部情报部门预计的那样,他们在3月28日19点00分开始炮击岘港。300发炮弹命中岘港机场和市区周围的后勤中心,并打中了吴光长的第1军团司令部,迫使他转移到岘港海军基地。在越军的穷追猛打和炮击下,岘港与西贡的联系断了。不过,在联系中断前,联合参谋本部又及时向吴光长警告说越军将在3月29日05点00分对岘港发动全面进攻。根据这个情报,吴光长决定放弃岘港。当晚,吴光长把手下将领召集起来开了个会,告诉他们把部队带上滩头。第3师团师团长阮威幸将军表示抗议,说时间不够没法马上拟出转移计划。吴光长冷冷回答说他也没时间了,阮威幸将军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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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海军舰艇靠岸,紧急撤走部队。第468海军陆战旅团于3月29日清晨06点00分在海云岭山脚登上“兰江”号(HQ-402)机械化登陆舰。第369海军陆战旅团在越军第304步兵师的尾随下,撤到岘港南面的一个滩头,接着开始登上“香江”号机械化登陆舰。与此同时,阮清治上校和吴光长中将也登上“香江”号。当陆战队开始登陆时,越军第2军炮兵又开始轰击滩头。为了避免中弹,“香江”号机械化登陆舰只接走500名陆战队员就离开了。不久,越军第304步兵师扑到滩头,第369海军陆战旅团坚持打了几个小时,最终3000多人举手投降(旅团长失踪,据信可能是被越军炮火炸死在滩头)。在第3师团防御地带只有1个步兵团赶到登船点,大约1200人登上了“兰江”号撤退。岘港北面战斗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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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岘港南面,越军第2步兵师沿着1号公路向北急速突进。尽管朱辉珉中将一再命令第2步兵师不要和对方缠斗,可第2步兵师的尖刀团(巴嘉团)还是不停地和南越国军保安军部队展开战斗。各路大军相继击破对方的抵抗后,于3月29日09点00分到10点00分之间,冲进了岘港市区。15点00分,红蓝相间的金星旗帜(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的旗帜)飘扬在岘港上空。南越国军第1军团就这样覆灭了,损失之大令人震惊。根据越军记载,从3月5日到3月29日,越军在顺化—岘港战役中一共歼灭12万敌军,缴获129架飞机、179辆坦克和装甲车,以及327门火炮、47艘舰艇、1084台军车,还有大量弹药和汽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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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南越国军的损失,越军的伤亡却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根据《越南人民军卫生勤务史》第三卷记载:“在解放顺化和岘港的K175战役中,第2军伤亡2057人,含1542名伤兵。伤亡率占参战兵力(28236人)的7.28%,死亡率是1.82%,伤兵率为5.46%(其中第324步兵师有967名伤兵和326名阵亡人员;第304步兵师有伤兵29人,无阵亡;第325步兵师有伤兵464人,阵亡161人)。重伤率19.68%、中伤率30.58%、轻伤率49.73%。直射弹伤5.05%、炮弹炸伤66.48%、炸弹炸伤11.70%、地雷炸伤11.30%、其他武器伤害5.45%。[2]治天军区武装力量在战役中伤亡774人,占参战兵力的3.09%(低于预计的5%到6%),阵亡168人(占参战兵力的0.67%)、负伤606人(占参战兵力的2.42%)。[3]第5军区卫生部门收容救治伤兵2604人,含26%重伤员、35%中伤员和39%轻伤员。其中,1626人隶属于第5军区主力部队,剩下的伤兵来自各地方部队。”[4]根据以上不完全统计,越军在顺化—岘港战役中伤亡5435人,双方交换比是1
:24,越军占绝对优势。如此惨败令人震惊之余也引人深思。这次失败真的是因为南越国军无能和指挥有问题么?绝对不是。笔者很同意吴光长的意见,那就是难民潮蜂拥而下,堵塞了一切公路,部队无论战、守、撤均受严重阻碍,更糟糕的是阮文绍的“家属就地”政策(也就是军属直接住在部队驻防地附近,以激发军人们真正“保家卫国”),在西原会战和顺化—岘港战役中起到了极为严重的负面作用。诚如第1军区海军司令胡文琪所言:“你认为你有勇气把妻儿扔在那,让他们照顾自己,然后你在掩体里顽强战斗么?”显然,在军属也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身在第一线奋战的将士根本无法安心战斗。这不仅是南越国军面临的问题,也是全世界任何一支军队都面临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第1军团的失败与其说是军事失败,不如说是阮文绍总统一系列举措失当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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