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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内殿仪卫之外,又有裹锦缘小帽、锦络缝宽衫兵士,各执银裹头黑漆杖子①,谓之“喝探兵士”②,十余人作一队,聚首而立③,凡数十队④。各一名喝曰:“是与不是?”众曰:“是!”又曰:“是甚人?”众曰:“殿前都指挥使高俅⑤。”更互喝叫不停,或如鸡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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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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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杖子:棍棒。多作仪杖或刑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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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喝(hè)探:呵止并探查盘问。与旧时戒严呼询口令略同。《宋史·兵志一》,侍卫步军司中有御营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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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聚首:碰头,聚会。此有“聚集”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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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凡数十队:一作“十数队”。南宋吴自牧《梦粱录·驾出宿斋殿》记南宋时大礼之前斋宿情景,“是夜,殿前仪卫之外,左右六军、仪仗卤簿,分列于丽正、和宁。更有裹绿小帽、服锦络缝宽衫兵士,十余人作一队,各执银裹头黑漆杖子,谓之‘喝探兵士’,聚首而立,凡十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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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高俅(?—1126):开封人。本为市井无赖,数被杖责,曾在苏轼门下做小吏,笔札颇工,被苏轼荐于驸马都尉王诜,后因善蹴鞠而受端王赵佶宠信。宋制,皇帝登基后,“凡东宫僚吏一概超迁,谓之‘随龙’”(北宋司马光《郭昭选札子》),赵佶登帝位后,高俅的官场出身就是“随龙人”,并且是其中唯一受宠信而重用者。徽宗“欲显擢之”,就交托给边帅刘仲武,让他在陕西混些“边功”,“数年间建节,循至使相,遍历三衙者二十年,领殿前司职事”(宋人王明清《挥麈录》)。政和元年(1111))四月,高俅除侍卫马军副都指挥使,八月即迁殿前副都指挥使。高俅何时升任殿前都指挥使,暂不得而知,不过政和七年(1117)正月,高俅的官衔是殿前都指挥使、奉国军节度使、渤海郡开国公,徽宗将他升至正二品的太尉,按照政和武官新制,已为“武阶之长,为真两府,盖比参政、枢密也”(南宋赵彦卫《云麓漫抄》),已与二府长官平列。宣和七年(1125)岁末,宋徽宗传位后南逃,“童贯与殿前都指挥使开封高俅继领胜捷军及禁卫三万五千人扈从”(南宋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靖康元年(1126)五月,高俅病死于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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⑥更(ɡēnɡ)互:交替;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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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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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内殿除了仪仗和卫队之外,又有头戴镶着织锦边小帽、身穿锦络所缝宽衫的兵士,分别手执银裹头黑漆杖子,称为“喝探兵士”,十余人编作一队,聚集站立在一起,一共有几十队。各队中有一个人高声喝道:“是与不是?”众人答道:“是!”那个人又喝道:“是什么人?”众人答道:“殿前都指挥使高俅。”各队轮流喝叫,不停歇,有的模仿鸡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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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置警场于宣德门外①,谓之“武严兵士”②。画鼓二百面③,角称之④。其角皆以彩帛如小旗脚装结其上⑤。兵士皆小帽、黄绣抹额、黄绣宽衫、青窄衬衫。日晡时⑥、三更时⑦,各奏严也⑧。每奏,先鸣角;角罢,一军校执一长软藤条,上系朱拂子⑨,擂鼓者观拂子,随其高低,以鼓声应其高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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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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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警场:古代帝王祭祀行大礼前夕,在宫内大殿、太庙等处斋宿,设“夜警晨严”之制,由卫兵奏乐严鼓,警夜清场,谓之“警场”。也指负责警夜守鼓的卫士。《宋史·乐志十五》:“国家大飨、乘舆斋宿,必设警场,肃仪卫而严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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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武严兵士:唐宋时期大驾出行前奏乐严鼓、负责警戒的禁军。本书卷四“军头司”中有“武严”。南宋洪适《转对札子》:“今所用鼓吹警场诸工,凡一千一百五十有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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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画鼓:彩绘的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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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角:古乐器名。出西北游牧民族,鸣角以示晨昏,军中多用作军号。称(chèn):适合,相当。此有“相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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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旗脚:亦作“旂脚”,旗帜的尾端。北宋苏轼《泗州僧伽塔》诗:“我昔南行舟系汴,逆风三日沙吹面。舟人共劝祷灵塔,香火未收旂脚转。”装结:作为装饰结系在号角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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⑥日晡(bū):指申时,指下午三时至五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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⑦三更:古代更点制中,指半夜子时,即二十三时至一时。宋代所用夜间计时制度主要是更点制,它是将夜间时刻分为相等的五段,每段依次称为一更、二更、二更、四更、五更,每更又划分为五点。由于在一年中夜长是变化的,更、点的长度也就相应的随季节变化而改变,夏季短,冬季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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⑧奏严:击戒严鼓。古人称戒夜为“严”,转指戒夜的更鼓。宋代皇帝銮驾出宫,如庙、南郊,于斋宿之辰,皆行夜警晨严之制。北宋初年,皇帝郊祀夜间更巡制度尚不完善。太祖建隆四年(963)十一月将行南郊大礼,卤簿使张昭上《请行夜警晨严之制奏》,以为“奏严之设,本缘警备,事理与作乐全殊。况斋宿之夜,千乘万骑,宿于仪仗之中,苟无鼓漏之徼巡,何警众多之耳目”。最终,张昭的奏议得以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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⑨拂子:即拂尘。古代用以掸拭尘埃和驱赶蚊蝇的器具,也用于杂技、歌舞等的指挥。唐人段安节《乐府杂录·龟兹部》:“戏有五方狮子,高丈余,各衣五色。每一狮子有十二人,戴红抹额,衣画衣,执红拂子,谓之‘狮子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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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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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宣德门外设置警场,担任警戒的禁军称为“武严兵士”。警场中设置画鼓两百面,号角的数目与之相应。那些号角都用彩帛做成像小旗尾一样的装饰物,系在上面。兵士都戴着小帽,裹着黄色刺绣抹额,身穿黄色刺绣宽衫,内穿青色窄衬衫。日晡时分、三更时分,分别击戒严鼓。每次击鼓之前,先鸣号角;号角鸣罢,一个军校手执一根长而柔软的藤条,上面系着朱红色拂子,擂鼓者看着拂子,随着拂子或高或低的舞动,用鼓声的高低来应和拂子的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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