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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05 音乐奏起,开始是文舞,舞者都手执一个紫色袋子,里面盛着一支笛管,笛管上结着丝带。武舞,舞者一手执着短矛,一手执着小牌。武舞比文舞增加了几个人,这些人击打铜铙、响环,有的又击打如同铜灶突一样的乐器;又有两个人共同携着一个铜瓮,在地面上敲击。舞者做出如同戈矛劈刺、如同乘云飞升、如同分手告别等姿势,这些都是舞者的舞姿。雅乐开始,先击柷(柷是用木头制成的,形状如同方壶,外面画着山水的形状),每次开始奏乐都先击柷,敲击柷的内外,共九下。乐曲终止,则要击敔(敔的形状像蹲伏着的老虎,背脊上的刻痕如同锯齿),一曲将终,用破开的竹片敲打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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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07 礼直官奏请驾登坛①。前导官皆躬身侧引,至坛止,惟大礼使登之②。先正北一位,拜、跪,酒。殿中监东向一拜③,进爵盏④,再拜,兴。复诣正东一位。才登坛,而宫架声止,则坛上乐作;降坛,则宫架乐复作⑤,武舞上,复归小次。亚献、终献上,亦如前仪。当时燕、越王为亚、终献也⑥。第二次登坛,乐作如初,跪、酒毕,中书舍人读册⑦,左右两人举册而跪读。降坛,复归小次。亚、终献如前。再登坛,进玉爵盏,皇帝饮福矣⑧。亚、终献毕,降坛,驾小次前立,则坛上礼料、币帛⑨、玉册⑩,由酉阶而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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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10 门外,去坛百余步,有燎炉,高丈许。诸物上台,一人点唱,入炉焚之⑪。坛三层回,踏道之间有十二龛,祭十二宫神,内外祭百星⑫。执事与陪祠官皆面北立班⑬。宫架乐罢,鼓吹未作⑭,外内数十万众肃然,惟闻轻风环佩之声。一赞者喝曰⑮:“赞一拜⑯!”皆拜,礼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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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12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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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14 ①礼直官奏请驾登坛:南郊大礼共登坛三次,奠币、奉俎、酌献,此为第一次。礼直官,据《政和五礼新仪·皇帝礼昊天上帝仪》,应指“大礼五使”中的礼仪使,始设于唐代,北宋沿置。初以太常卿充任,缺则以学士、尚书丞、郎为之。元丰改制后,以礼部尚书、侍郎充任。礼仪开始前,皇帝在大次,“礼仪使当次前俯伏跪奏:‘礼仪使臣具官某言请皇帝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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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16 ②惟大礼使登之:据《政和五礼新仪·皇帝礼昊天上帝仪》,“皇帝升降,大礼使皆从”。大礼使,北宋在唐、五代制度基础上设置的官名,行南郊等大礼时置,为“大礼五使”之首,以宰相充任,参掌大礼,事毕即罢。宋太祖乾德德元年(963)首次南郊,沿用后唐之制,设“南郊五使”,以宰相为大礼使,学士为礼仪使、卤簿使,御史中丞为仪仗使,知开封府为桥道顿递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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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18 ③殿中监:官名。三国魏置,七品,掌殿中张设监护之事,领禁兵。此后历朝沿置,职掌有所不同,大体都以管理皇帝生活事务为主,地位虽低,颇有权势。宋承唐制,置殿中省,判省事一人,以无职事朝官充任,掌郊祀、朝会供具伞扇之事。殿中监为殿中省长官。神宗元丰改制后罢,徽宗崇宁二年(1103)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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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20 ④爵盏:此指盛酒的礼器。据《宋史·礼志一》,北宋太祖开宝年间(968—976),皇帝献天地、配帝“以玉斝(jiǎ)、玉瓒,亚献以金斝,终献以瓢斝”,仁宗“庆历中,太常请皇帝献天地、配帝以匏爵,亚献以木爵”,神宗元丰年间(1078—1085)又“以玉爵代匏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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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22 ⑤“才登坛”几句:此处介绍皇帝升降环节的用乐。据《政和五礼新仪·皇帝祀昊天上帝仪》,“礼仪使奏请,执大圭前导皇帝升坛,大礼使从”,这个过程中宫架乐作,皇帝行至坛下,乐止;皇帝沿着午阶开始升坛,登歌乐作;皇帝升至坛上,乐止。皇帝升坛和降坛,俱用《乾安》之乐,歌辞为:“因山为高,爰陟其首。玉趾躩如,在帝左右。帝谓我王,予怀仁厚。眷言顾之,永绥九有。”(《宋史·乐志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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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24 ⑥“亚献、终献上”几句:亚献、终献,古代祭祀时献酒三次,即初献爵、亚献爵、终献爵,合称“三献”。北宋太祖乾德元年(963)首次亲祀,“以皇弟开封尹光义为亚献,兴元尹光美为终献”(元人马端临《文献通考·郊社考四》)。宋真宗时,命知制诰李宗谔、杨亿、直史馆陈彭年详定郊庙之制,确定“亲行大祀,则皇子、弟为亚献、终献”(《宋史·礼志一》)。徽宗此次亲郊,担任亚献、终献的燕王赵俣、越王赵偲,为宋神宗第十二、十四子,其母皆为贤妃林氏,是宋徽宗的同父异母弟。神宗共有十四子,活到成年者六人,第六子煦即为哲宗。哲宗去世时,神宗第九子佖以有目疾不得立,由第十一子端王佶即帝位。崇宁五年(1106)穆王佖和楚王似薨逝后,徽宗只剩下魏王俣、邓王偲两个弟弟,大观二年(1108)正月“进封魏王俣为燕王,邓王偲为越王,并为太尉”(《宋史·徽宗本纪二》),政和三年(1113)正月,并迁太傅。二位皇弟所受荣宠前所未有,徽宗朝官之滥授亦为人诟病。宋承唐制,以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师”,至徽宗朝,依三代旧制,改称“三公”。然而,“三公自国初以来,未尝备官。独宣和末,三公至十八人,……太师三人:蔡京、童贯、郑绅;太傅四人:王黼、燕王俣、越王偲、郓王楷;太保十一人:蔡攸、肃王枢至仪王”(《宋史·职官志一》)。对此,《文献通考》的作者马端临说,“三公、三师,官之滥授,莫甚于宣和以来。所授者皆非其人,固不待言,而名体尤有未正者”,太傅中的郓王楷是徽宗第三子、太保中的肃王枢为徽宗第五子,“是以子为师傅”;太师童贯本是服务于宫廷之中的宦官,“是以厮役为师傅”;太傅燕王俣和越王偲,则是以弟弟为师傅者。燕王俣生于元丰六年(1083)九月,越王偲生于元丰八年(1085)八月。《宋史·礼志三》记录徽宗政和四年(1114)“五月夏至,亲祭地于方泽,以皇弟燕王俣为亚献、越王偲为终献”。二人均在靖康二年(1127)随徽宗北迁,四月十六日燕王俣“以绝食殁于庆源(今河北赵县一带),敛以马槽,犹露双足”(《续资治通鉴长编·宋纪九十八》);越王偲于高宗建炎三年(1129)八月殁于韩州。“绍兴初,有崔绍祖者至寿春府,称越王次子,受上皇蜡诏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兴师恢复。镇抚使赵霖以闻。召赴行在,事败,送台狱伏罪,斩于越州市”(《宋史·宗室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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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26 ⑦中书舍人:官名,属中书省,掌起草诏令,如事有失当及除授非其人,可奏请皇帝重新考虑。宋初为寄禄官,实不任职,而另置知制诰及直舍人院起草诏令。元丰改制后,废舍人院,建为中书后省,以中书舍人主管。册:古代帝王祭告天地神祇的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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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28 ⑧进玉爵盏,皇帝饮福矣:饮福,即“饮福受胙”,为郊祀仪程之一,指祭祀完毕饮食供神的酒肉,以求神赐福。古人把祭祀天地人鬼的酒肴称为“福酒”,于祭后食之,以象征天地祖先赐福于人。旧题西汉焦延寿所著《易林》中有“安坐玉堂,听乐行觞,饮福万岁,曰寿无疆”之语,北周庾信《周祀圆丘歌·皇夏·饮福酒》中则说:“国命在礼,君命在天。陈诚惟肃,饮福惟虔。洽斯百礼,福以千年。钩陈掩映,天驷徘徊。雕禾饰斝,翠羽承罍。受斯茂祉,从天之来。”历代祭祀礼仪中进行“饮福”礼仪的顺序有所不同:“自汉以来,人君一献才毕而受嘏(gǔ);唐开元礼,太尉未升堂而皇帝饮福。宋元丰三年,改从亚、终献,既行礼,皇帝饮福受胙。”(明人陈邦瞻《元史纪事本末·郊议》),这也正是《宋史·礼志四》所说“饮福受胙,俟终三献”。此外,“饮福”在北宋时期还指郊祀礼成之后的大宴群臣,始于宋太祖首次亲郊,“太祖皇帝乾德元年十一月甲子,亲郊,奉宣祖配,大赦改元。……壬申,以南郊礼成,大宴广政殿,号曰‘饮福’,自是为例”(元人马端临《文献通考·郊社考四》)。至哲宗元祐七年(1092)十一月,“罢饮福宴”,“饮福”专指皇帝祭祀中的仪程。南郊大礼中饮福所用的器具,据《宋史·礼志一》,仁宗庆历时,议定郊庙饮福,皇帝用金斝,亚、终献用银斝。斝为温酒器,三足,一鋬,两柱,圆口呈喇叭形。孟元老说“进玉爵盏”,或后有更改,待详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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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30 ⑨币帛:缯帛。古代用于祭祀、进贡、馈赠的礼物。《墨子·尚同中》:“其祀鬼神也……珪璧、币帛,不敢不中度量。”唐人封演《封氏闻见记·纸钱》:“古者享祀鬼神,有圭璧、币帛,事毕则埋之。后代既宝钱货,遂以钱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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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32 ⑩玉册:帝王祭祀告天的册书,以金绳连编玉简为之,在玉简上刻字填金。《宋史·舆服志六》记载玉册形制,“用珉玉简,长一尺二寸,阔一寸二分”,在北京故宫钦安殿所藏道教法器中,有一件题为“玉尺”的藏品,上刻“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十一字,字内填金,为徽宗御书瘦金体;侧面在距离上、下端26毫米处,各开一个直径2毫米的圆孔。据研究,这件所谓“玉尺”,实为政和六年(1116)宋徽宗为玉皇上帝加上圣号的祀典中所用玉册的一片单简,其规格与文献记载的宋代玉册一致。该玉册在仪典结束后入藏玉清和阳宫的玉虚殿,北宋灭亡后被金人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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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36 ⑪“南门外”几句:介绍徽宗亲郊时燎(liǎo)祭的仪程。燎字最早见于商代的甲骨卜辞,其字形“象木柴交积,火焰上腾之状”,燎祭就是燔柴致祭,使烟气直达上天,所用物品大致包括柴薪、牲畜、玉帛等。燎炉,就是燎祭所用的大炉。周代以后,燎祭逐渐演变为郊祀和封禅的主要祭仪,“燔柴于泰坛”是《礼记》中规定的祭法。后世郊天时,燎祭仪式趋于固定化,祭天之始,先燔燎牲首或牲体,再把荐献过的祝币馔物送至燎坛,置于柴架之上。待燎至一半后礼成。望燎程序为:“宫架乐作,帝诣望燎位,南向立,乐止。礼直官曰:‘可燎。’俟火燎半柴,礼仪使跪奏:‘礼毕。’宫架乐作,帝出中门,殿中监受大圭,归大次,乐止。有司奏解严。”(《宋史·礼志二》)杨亿《奉和御制南郊礼毕五言六韵诗》中“燔柴就阳位,烟燎达高穹”、王仲修《宫词》“国家三岁一郊天,万骑云从锦绣鲜。陟降圆坛彻黄道,更虚小次待升烟”,都是关于燎祭仪式的描写。点唱,清点叫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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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41 ⑫“坛三层回”几句:简介徽宗朝南郊祭祀中从祀诸神的神位设置情况。龛是供奉神佛或神主的石室或小阁子,圜丘坛的龛布设于三个圈层的曲面上,自上而下称为第一龛、第二龛、第三龛,又被四条踏道分成十二格,习称“十二龛”,如神宗元丰时葛胜仲所作《建斋宫上梁文》,其中有“儿郎伟!抛梁南!裒对圜丘十二龛。空际重楼先映现,辂前仙仗远相参”之语;哲宗绍圣年间(1094—1098)讨论北郊亲祀之礼,黄裳也说“南郊坛十二龛、中,布列从享星位,具载其名,凡三百三十有八”(元人马端临《文献通考·郊社考九》)。北宋南郊神位,不同时期有所不同,但均以昊天上帝为最上,以人间皇帝的坐向(坐北朝南)设于位置最高、最中心的南郊圜丘坛上,神位版为朱漆金字;其他神灵皆呈环形且空间位置逐级向下,拱卫于昊天上帝之周边,神位版皆为黑漆,第一等金字,第二等黄字,第三等以下均为朱字,尊卑有别,井然有序。《宋史·礼志二》记载政和三年(1113)议礼局上《五礼新仪》中所列南郊神位:“皇帝祀昊天上帝,太史设神位版,昊天上帝位于坛上北方南向,席以稿秸;太祖位于坛上东方西向,席以蒲越。天皇大帝、五帝、大明、夜明、北极九位,于第一龛;北斗、太一帝座、五帝内座、五星、十二辰、河汉等内官神位五十有四,于第二龛;二十八宿等中官神位百五十有九,于第三龛。外官神位一百有六,于内之内,众星三百有六十于内之外。第一龛席以稿秸,余以莞席,皆内向配位。”此前注家疑“坛三层回踏道之间”应作“坛三层,四踏道之间”,恐不必做此解,因为“坛三层”此前已有交待,不必重复;“层回”或即层叠迂回之意。十二宫神,应即是南郊神位中列于第二龛(层级)中的“十二辰”,隋唐五代和宋人亦称之为“十二辰神”“十二时神”或“十二神”。“十二宫神”这一名称,应是中国古代天文学中的“十二次”、干支纪年中的“十二支”、十二生肖纪年系统以及唐代随佛教传入中国的“黄道十二宫”等概念相互混融,又被道教加以吸收改造的结果。对应关系如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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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46 “十二宫神”为北宋人所习用,李廌《德隅堂画品》(成书于1098年)一书中有他为五代时人所绘《紫微朝会图》写的题跋,其中有“帝被衮执圭,五星、二曜、七元、四圣左右执侍,十二宫神、二十八星,各居其次”之语,宋人朱弁《曲洧旧闻》一书中更记载了宋徽宗禁止杀狗的轶事:“崇宁初,范致虚上言:‘十二宫神,狗居戌位,为陛下本命。今京师有以屠狗为业者,宜行禁止。’因降指挥,禁天下杀狗,赏钱至二万。”而在今天重庆大足石刻景区的玉皇观三清洞,洞的左、右壁外侧各有六个小圆龛,龛中残存的浮雕像,可辨识者为马、蟹、秤、二女、瓶,应即黄道十二宫,该窟最晚完成于南宋乾道五年(1169)。元人马端临在《文献通考·郊祀考五》中谈到南宋郊祀,说“中兴以来,国势偏安,三岁亲祀,多遵(仁宗)皇祐明堂之礼”,而在皇祐明堂神位,东廊二百零八个神位中有元枵(按,即玄枵,宋代读玄)、星纪、析木、大火、寿星、鹑尾,西廊一百七十五个神位中有鹑火、鹑首、实沈、大梁、降娄、娵訾,是“十二次”的名称。孟元老为何在南郊数百位从祀神位中单单提到“祭十二宫神”、徽宗南郊时“十二宫神”神位版上究竟写的是何名号、崇奉道教的宋徽宗与“十二宫神”之间有何关系,这些问题值得详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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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48 ⑬执事:此指祭祀的主管官员。陪祠官:陪同天子祭祀的官员。立班:古代官员上朝时依品秩站立。此指典礼中陪祠官按品秩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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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50 ⑭鼓吹:即鼓吹乐,古代的一种器乐合奏曲,用鼓、钲、箫、笳等乐器合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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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52 ⑮赞者:赞礼的人,即举行典礼时司仪宣唱仪节,叫人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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