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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30 ⑨币帛:缯帛。古代用于祭祀、进贡、馈赠的礼物。《墨子·尚同中》:“其祀鬼神也……珪璧、币帛,不敢不中度量。”唐人封演《封氏闻见记·纸钱》:“古者享祀鬼神,有圭璧、币帛,事毕则埋之。后代既宝钱货,遂以钱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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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32 ⑩玉册:帝王祭祀告天的册书,以金绳连编玉简为之,在玉简上刻字填金。《宋史·舆服志六》记载玉册形制,“用珉玉简,长一尺二寸,阔一寸二分”,在北京故宫钦安殿所藏道教法器中,有一件题为“玉尺”的藏品,上刻“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十一字,字内填金,为徽宗御书瘦金体;侧面在距离上、下端26毫米处,各开一个直径2毫米的圆孔。据研究,这件所谓“玉尺”,实为政和六年(1116)宋徽宗为玉皇上帝加上圣号的祀典中所用玉册的一片单简,其规格与文献记载的宋代玉册一致。该玉册在仪典结束后入藏玉清和阳宫的玉虚殿,北宋灭亡后被金人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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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36 ⑪“南门外”几句:介绍徽宗亲郊时燎(liǎo)祭的仪程。燎字最早见于商代的甲骨卜辞,其字形“象木柴交积,火焰上腾之状”,燎祭就是燔柴致祭,使烟气直达上天,所用物品大致包括柴薪、牲畜、玉帛等。燎炉,就是燎祭所用的大炉。周代以后,燎祭逐渐演变为郊祀和封禅的主要祭仪,“燔柴于泰坛”是《礼记》中规定的祭法。后世郊天时,燎祭仪式趋于固定化,祭天之始,先燔燎牲首或牲体,再把荐献过的祝币馔物送至燎坛,置于柴架之上。待燎至一半后礼成。望燎程序为:“宫架乐作,帝诣望燎位,南向立,乐止。礼直官曰:‘可燎。’俟火燎半柴,礼仪使跪奏:‘礼毕。’宫架乐作,帝出中门,殿中监受大圭,归大次,乐止。有司奏解严。”(《宋史·礼志二》)杨亿《奉和御制南郊礼毕五言六韵诗》中“燔柴就阳位,烟燎达高穹”、王仲修《宫词》“国家三岁一郊天,万骑云从锦绣鲜。陟降圆坛彻黄道,更虚小次待升烟”,都是关于燎祭仪式的描写。点唱,清点叫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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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41 ⑫“坛三层回”几句:简介徽宗朝南郊祭祀中从祀诸神的神位设置情况。龛是供奉神佛或神主的石室或小阁子,圜丘坛的龛布设于三个圈层的曲面上,自上而下称为第一龛、第二龛、第三龛,又被四条踏道分成十二格,习称“十二龛”,如神宗元丰时葛胜仲所作《建斋宫上梁文》,其中有“儿郎伟!抛梁南!裒对圜丘十二龛。空际重楼先映现,辂前仙仗远相参”之语;哲宗绍圣年间(1094—1098)讨论北郊亲祀之礼,黄裳也说“南郊坛十二龛、中,布列从享星位,具载其名,凡三百三十有八”(元人马端临《文献通考·郊社考九》)。北宋南郊神位,不同时期有所不同,但均以昊天上帝为最上,以人间皇帝的坐向(坐北朝南)设于位置最高、最中心的南郊圜丘坛上,神位版为朱漆金字;其他神灵皆呈环形且空间位置逐级向下,拱卫于昊天上帝之周边,神位版皆为黑漆,第一等金字,第二等黄字,第三等以下均为朱字,尊卑有别,井然有序。《宋史·礼志二》记载政和三年(1113)议礼局上《五礼新仪》中所列南郊神位:“皇帝祀昊天上帝,太史设神位版,昊天上帝位于坛上北方南向,席以稿秸;太祖位于坛上东方西向,席以蒲越。天皇大帝、五帝、大明、夜明、北极九位,于第一龛;北斗、太一帝座、五帝内座、五星、十二辰、河汉等内官神位五十有四,于第二龛;二十八宿等中官神位百五十有九,于第三龛。外官神位一百有六,于内之内,众星三百有六十于内之外。第一龛席以稿秸,余以莞席,皆内向配位。”此前注家疑“坛三层回踏道之间”应作“坛三层,四踏道之间”,恐不必做此解,因为“坛三层”此前已有交待,不必重复;“层回”或即层叠迂回之意。十二宫神,应即是南郊神位中列于第二龛(层级)中的“十二辰”,隋唐五代和宋人亦称之为“十二辰神”“十二时神”或“十二神”。“十二宫神”这一名称,应是中国古代天文学中的“十二次”、干支纪年中的“十二支”、十二生肖纪年系统以及唐代随佛教传入中国的“黄道十二宫”等概念相互混融,又被道教加以吸收改造的结果。对应关系如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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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46 “十二宫神”为北宋人所习用,李廌《德隅堂画品》(成书于1098年)一书中有他为五代时人所绘《紫微朝会图》写的题跋,其中有“帝被衮执圭,五星、二曜、七元、四圣左右执侍,十二宫神、二十八星,各居其次”之语,宋人朱弁《曲洧旧闻》一书中更记载了宋徽宗禁止杀狗的轶事:“崇宁初,范致虚上言:‘十二宫神,狗居戌位,为陛下本命。今京师有以屠狗为业者,宜行禁止。’因降指挥,禁天下杀狗,赏钱至二万。”而在今天重庆大足石刻景区的玉皇观三清洞,洞的左、右壁外侧各有六个小圆龛,龛中残存的浮雕像,可辨识者为马、蟹、秤、二女、瓶,应即黄道十二宫,该窟最晚完成于南宋乾道五年(1169)。元人马端临在《文献通考·郊祀考五》中谈到南宋郊祀,说“中兴以来,国势偏安,三岁亲祀,多遵(仁宗)皇祐明堂之礼”,而在皇祐明堂神位,东廊二百零八个神位中有元枵(按,即玄枵,宋代读玄)、星纪、析木、大火、寿星、鹑尾,西廊一百七十五个神位中有鹑火、鹑首、实沈、大梁、降娄、娵訾,是“十二次”的名称。孟元老为何在南郊数百位从祀神位中单单提到“祭十二宫神”、徽宗南郊时“十二宫神”神位版上究竟写的是何名号、崇奉道教的宋徽宗与“十二宫神”之间有何关系,这些问题值得详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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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48 ⑬执事:此指祭祀的主管官员。陪祠官:陪同天子祭祀的官员。立班:古代官员上朝时依品秩站立。此指典礼中陪祠官按品秩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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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50 ⑭鼓吹:即鼓吹乐,古代的一种器乐合奏曲,用鼓、钲、箫、笳等乐器合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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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52 ⑮赞者:赞礼的人,即举行典礼时司仪宣唱仪节,叫人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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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54 ⑯赞一拜:即赞拜,古代举行朝拜、祭祀或婚礼仪式时赞礼的人唱导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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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56 【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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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60 礼直官奏请天子登坛。前导官都躬身侧行,引导天子到圜丘坛而止,只有大礼使随天于登坛。先向着正北的一位,揖拜,跪伏,献酒,殿中监向东一拜,进献爵盏,拜了两拜,起身。又趋向正东的一位。天子才开始登坛,宫架乐声就停止了,而坛上的登歌乐开始演奏;天子下坛,宫架乐重又奏起,武舞队上前舞蹈,天子重又回到小次。亚献、终献上坛祭拜,也如之前的礼仪。当时,燕王、越王担任亚献、终献。天子第二次登坛,像之前一样奏乐,跪拜献酒完毕,中书舍人宣读宝册,左右两人举着册书,中书舍人跪着宣读。天子下坛,再回到小次。亚献、终献一如之前的礼仪。再次登坛,进献玉爵盏,天子饮福。亚献、终献完毕后,下坛,天子驾临小次之前站立,而坛上的供品、币帛、玉册,都从酉阶撤下。南侧墙的门外,距离圜丘坛一百多步的地方,设有一座燎炉,高约一丈左右。祭坛上撤下的各样物品送上炉台,一个人清点叫唱,送入炉内焚烧。圜丘坛的三层曲面和踏道之间,有十二龛,用以祭祀十二宫神,内墙的外面祭祀数百位星辰。主管祭祀的官员与陪同祭祀的官员皆面朝北面依品秩站立。宫架乐已经停止,鼓吹乐尚未奏起,郊坛外面和里面的几十万人全都恭恭敬敬,只听见轻风吹动衣上环佩发出清脆的撞击之声。一位赞礼者高声唱道:“赞一拜!”人们全都礼拜,郊祀大礼到此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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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65 东京梦华录 [:1706637377]
1706646966 东京梦华录 郊毕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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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68 【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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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70 南郊祭天之礼顺利结束,人们的心情应该是轻松愉快的。北宋太祖乾德年间判太常寺的和岘,曾为郊毕驾回时所用鼓吹曲《导引》撰写乐章:“气和玉烛,睿化著鸿明。缇管一阳生。郊禋盛礼燔柴毕,旋轸凤凰城。森罗仪卫振华缨。载路溢欢声。皇图大业超前古,垂象泰阶平。岁时丰衍,九土乐升平。睹寰海澄清。道高尧舜垂衣治,日月并文明。嘉禾甘露登歌荐,云物焕祥经。兢兢惕惕持谦德,未许禅云亭。”(《宋史·乐志十五》)宋徽宗也曾经把这一时刻写入《宫词》:“三年禋祀敞圜坛,星斗凝辉玉露寒。郊外燔柴烟欲断,禁街人已待回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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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72 孟元老所记“郊毕驾回”,包括以下流程:皇帝着祭服自小次返回→至大次,更换常服,换乘大安辇→至青城,受百官贺,赐茶酒→乘法驾入南薰门,返回皇宫。几个地点之间的调度有条不紊,教坊、钧容直与诸军乐队齐奏、“声震天地”的场面庄严盛大,幕次看棚排满整条御路,更是热闹非凡。北宋自太祖乾德元年(963)首行南郊大礼,至徽宗宣政年间,“郊毕驾回”的场景,在开封城这条最庄严的御路上,已经重复了三十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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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74 九土升平、寰海澄清局面结束的不祥之兆,竟然就出现在北宋王朝最后一次南郊大礼中。宣和七年(1125)十一月丙戌(十九),徽宗举行执政以来的第八次南郊大礼,“礼毕,御郊宫端诚殿。天未明,百辟方称贺,忽有鸮止鸣于殿屋,若与赞拜声相应和,闻者骇之。时已报女真背盟,未逾月,内禅。明年,有陷城之难。”史家将其作为“野鸟入宫,宫室将空”的事例,载入《宋史·五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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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76 东京人再也没有恭候“拜郊孟享”的天子归来、以“瞻天表”的机会,南薰门永远铭记的是东京人绝望的等待。靖康元年(1126)闰十一月二十五日东京陷落,二年(1127)正月初十,钦宗再诣青城,都城百姓数万人阻拦车驾,以为“陛下不可出,既出,事在不测,号泣不与行”(《续宋编年通鉴》),与受金人委派逼迫钦宗出城的京城四壁都巡检使范琼发生冲突,范琼立斩攀辂之人。金人扣留钦宗,议立别姓为王,派人在东京城中大肆根括金银。史书记载,“自上再幸青城,都人日日迎驾,自内前抵南薰门,不可胜数,至有炙火于臂,或自烧其指,或望门侧而拜者,风寒雨雪不减”(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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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6978 宋钦宗是北宋九位皇帝中唯一不曾举行南郊大礼者。作为徽宗长子,政和五年(1115)他被立为太子,宣和七年(1125)十二月二十四日,金兵包围汴梁城,他坐上了父亲强塞给他的皇帝位。靖康元年(1126)闰十一月二十五日,金人攻陷开封,三十日,他赴青城金营投降,靖康二年(1127)四月被金人掳往北方。在孟元老写完《东京梦华录序》的十年以后,南宋绍兴二十六年(1156),他在金朝的燕京去世,终年57岁。撰写《宋史·钦宗本纪》的史家评价他说:“帝在东宫,不见失德。及其践阼,声技音乐一无所好。靖康初政,能正王黼、朱勔等罪而窜殛之,故金人闻帝内禅,将有卷甲北旆之意矣。惜其乱势已成,不可救药,君臣相视,又不能同力协谋,以济斯难,惴惴然讲和之不暇,卒致父子沦胥,社稷芜茀。帝至于是,盖亦巽懦而不知义者欤?享国日浅,而受祸至深,考其所自,真可悼也夫!真可悼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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