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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09 伍丁祠祭祀端砚行业的祖师爷“伍丁先师”,位于端州区黄岗镇制砚专业村宾日村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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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11 端砚是我国四大名砚之首,因产自岭南古郡端州(今肇庆)而得名。端砚始于初唐,盛于宋,精于明清,延至今日。那么,在千余年的历史沉浮中,端砚文化传统何以生生不息?从端砚文化的生养方式而言,端砚文化主体的地方性表述、端砚制作技艺的口传心授、端砚技艺传承人的认定,以及拜伍丁仪式等都是端砚文化赖以传承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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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13 “拜伍丁先师”属民间信仰,其仪式与端州砚民及其传承空间紧密相连。伍丁,或称五丁,相传为先秦时代蜀国五位开山凿石的力士,后演变为端砚匠人崇拜的行业神或祖师爷。《史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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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15 昔秦欲伐蜀,路无由入,乃刻石为牛五头,置于金后。伪言此牛能屎金,以遗蜀。蜀侯贪,信之,乃令五丁共引牛,堑山堙谷,攻之成都。秦遂寻道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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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17 五丁成了历史故事中的英雄而被广为传扬。宋元时期,肇庆地方官赋诗咏五丁,存有两处摩崖石刻。一是宋代肇庆府通判赵崇垓在七星岩题诗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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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19 斗宿垂精插碧空, 嵌岩太古石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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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21 自然一道玲珑穴,谁见五丁开凿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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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23 二是元代肇庆路儒学教谕赵鼎在高要市莲塘镇神符岩的题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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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25 五丁凿破石岩岩,拔起孤峰顿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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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27 长作莲塘中砥柱,远移蓬岛下尘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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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29 五丁开山的传说在明代被选入蒙学读物《幼学琼林》而风行天下,并逐步为端州砚工所熟知和崇拜。“白鹭洲,二水中分吴壮丽;金牛路,五丁凿破蜀空虚。” 基于对五丁传说与摩崖石刻的分析表明,五位凿山移石的力士(五丁)发展至“伍丁祖师”确是经历了漫长的历史演变,而且这一演变过程还显示了端砚文化所蕴含的人文精神,即对开拓进取这一传统的敬重。至于伍丁与端砚的结缘,民间有这样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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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31 有一年,西江洪水泛滥,端州城内积水为患,民不聊生。这时,大禹令伍丁来到西江羚羊峡,凿石开山,疏通河道。他们在排洪时,发现那里的石头嫩滑细腻,上面布满奇特的石眼,是做砚台的上等材料,于是决心在当地收有缘之人为徒。在救灾途中,伍丁偶遇一名因洪水毁了家园、正欲投河的年轻人程真,得知他的不幸遭遇后,伍丁心生恻隐,将制作砚台的手艺教授于他,保他以艺养生。从此,程真便跟随伍丁上到羚山,潜心学艺。为了感谢恩师,学成归来的程真在每次收徒之时,总要求徒弟先虔诚跪拜师公伍丁,才算正式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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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33 这个拜伍丁的仪式始于何时并没有说明,然而行业神崇拜是手工业中非常普遍的现象,端砚业亦如此。以上的传说表明,伍丁因传授制砚技艺给端州乡民,使其可以重获新生,故后来“拜伍丁”成了端州砚民生产生活实践中的重要内容,成了学习制砚的重要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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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35 新中国成立前,黄岗的白石村和宾日村都有自己的行会组织和行业崇拜。白石村的端砚行在“梁氏祠堂”,约30平方米,会址作为采石砚工平时歇脚聊天的场所。村内有对联:“先师开凿山成路,砚田长留子孙耕。”宾日村的端砚行在“杨氏祠堂”,内有对联:“祖师传授石为业,弟子遵从砚作田。”在民间,“端砚行”被称为“凿石行”,至少在民国,行会制度已经趋于完善,祭拜伍丁祖师习俗成为规例。肇庆市博物馆保存的宾日坊杨桂添和东禺村梁星带家藏的“惠日端砚行长生义会簿”,上面记载有详细的行会章程:“昔我惠福应日端砚行也,原有百子会,薄积微资出息,每年开支完粮,恭祝师傅千秋宝诞及惠日两坊酬神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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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37 另据白石村程师傅介绍:“解放前,两坊(惠福坊和应日坊)从事端砚制作的有一个‘端砚行’的民间组织,当时是只有入行才能造端砚的,凡是两坊从事端砚制作的人都属这组织的成员,包括他们的子孙。外坊人想加入‘端砚行’则要缴纳入行费,按照行规,是要缴纳50元的钱作为入行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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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39 “端砚行只有一间约30平方米的会址,没有什么产业。据说,只有八行沙坦。会址正中摆设五丁祖师爷的牌位,还有一件130厘米长、83厘米宽的石碑,镶在墙上。石碑记载着清光绪十五年(1889),黄岗石匠梁念忠等人因开采砚石与当地绅士诉讼,经清政府两广总督兼广东巡抚张之洞批准胜诉开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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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41 同样,宾日村也会在入行学艺前举行拜伍丁仪式。古时宾日坊称该仪式为“贺师傅”,时间为农历四月初八,地点在杨家祠堂。每逢“贺师傅”当天,宾日坊所有砚工以及从本坊迁出的石工和入行学艺的石工均要回杨家祠堂祭拜师傅。从整个仪式过程来看,“贺师傅”活动依照贴对联、摆神福、贺师傅、拜师、祖师出巡、“吃围餐”的顺序进行,主要包括祈祷礼仪、公布账目、选举新的理事会以及聚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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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43 首先为拜师前的准备:贴对联、摆神福。农历四月期间从村里请来知书识礼的人写对联,一为“伍丁凿开山成路,砚田长留子孙耕”,一为“祖师传授石为业,弟子遵从砚作田”,分别张贴在祠堂前的门楼、祠堂门口和神台处。随后,准备神台上的供品,即“摆神福”。有烧肉、熟鹅、熟鸡各一只,大蕉、干果、油炸的绿豆细粉、腐竹、糖莲藕、红米、爆谷花、红枣、莲子、槟榔、松柏、生菜、芹菜、蒜、葱等,都寓意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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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45 其次,从四月初七傍晚开始至次日凌晨举行“贺师傅”活动。先请道士念经,颂祝辞,称“祝寿”。一般三至五人,身穿红道袍。其中主祭一人,其他的打钹,打锣,吹唢呐,奏八音。主祭先行初献礼,颂祝文,一直颂到次日天亮,行终献礼,最后在乐声中辞神礼毕。此时,石工聚集在祠堂,“同乐堂”(凿石行内的武术队、舞狮队)的石工敲锣打鼓、舞狮子、耍功夫助兴。然后燃放爆竹和铁炮。点燃火药引爆铁炮时,发出巨大的响声,震耳欲聋,方圆十里都可听到。铁炮三响过后,开始正式拜祭伍丁祖师神位。行内砚工拜祭时,按长幼顺序向祖师上香跪拜,祈求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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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47 接下来为新入行的石工行拜师礼。按行规,新入行的村民必须由师傅介绍担保,由师傅领到祠堂,自带元宝、香烛及熟鹅、熟鸡和干果, 按师傅的指点摆放在神牌前的八仙桌上,敬酒三杯,点香三炷,烧元宝。拜师前,先向祖师伍丁神牌三叩九拜。礼毕后,向师傅行跪拜礼,师傅站立以揖礼作答。接着拜见同行。然后到大门外燃爆竹,办理入行登记手续,交入行费(本坊石工免交入会费),领取“长生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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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49 拜师礼结束后,所有人在祠堂前集中,听从值事的调遣,然后整队出发,进行祖师巡游。伍丁神牌用轿抬,四个年轻力壮石工为轿夫,在鼓乐齐鸣中抬起伍丁神轿,从宾日村前至村后环绕一周,然后回到杨家祠堂。走在最前面的是道倌,然后依次为行内值事、伍丁神轿,众石工紧随其后,场面十分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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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54 宾日村的伍丁巡游(詹逸男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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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56 巡游过后,全体石工共同进餐,联络感情,交流采石制砚经验,被称为“吃围餐”。这是除春节外行内最丰盛的宴会。至此,伍丁节祭拜活动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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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62158 在整个拜伍丁仪式中,拜师是最为重要的环节。需强调的是,拜师的对象首先是伍丁,其次则是教授技艺的制砚师傅,因此拜师仪式从来都不可或缺。在过去,首先要征得行内人的认可和师傅同意,然后,徒弟要挑一担谷或米给师傅,并与师傅谈话。师傅在初步了解徒弟的品性后,在每年阴历四月初八“伍丁先师宝诞”那天接受拜师。不拜师擅自制砚是不被允许的,一经发现,工具都会被没收。这种传承方式在新中国成立后有了转变,国营端砚厂等一批砚厂成立后,这种从祖上流传下来的拜师仪式逐渐发生了变化。拜师的仪式开始省去,师徒之间那种胜似亲人的关系也在淡化。师徒之间更多的是一种雇佣的关系,徒弟跟师傅学砚的过程也是帮师傅制造出更多产品的过程。而且徒弟学会制砚后大多会另立门户,师傅是无法阻拦的。行拜师礼虽是建立师徒关系的第一步,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充满温情的拜师关系正在发生转变。不过,在近年来的“伍丁拜师节”上,拜师的仪式被重新重视和强调,一是砚匠们集体向伍丁先师鞠躬作揖,二是年轻的学生们集体向制砚名师鞠躬作揖以示“拜师”。这一仪式的复兴表明技艺传承人也越来越受到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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