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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西藏的一切问题,均系英国侵略所引起,中国过去都是同英国直接交涉的。现在,英方想让中国转与印度政府交涉,“我方应否破例”?外交部官员林昌恒认为,“此举影响西藏问题交涉前途颇大,似有加以特别考虑之必要”。因为,英印政府对于西藏的侵略,“向较英伦政府更为积极,过去西藏一切纠纷,多由英国在印文官急于贪功而起,与昔者日本关东军进侵我东北系较东京政府更为急进,殆无二致”。英印政府的诸多所谓“西藏专家”实则是侵略西藏的主谋。如1904年荣赫鹏(Young Husband)率兵攻入拉萨,逼迫西藏当局签订《英藏条约》,赔偿巨款。英伦政府认为赔款过重,勒令英印政府在印度换约时,另附声明书减少赔款,即其显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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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昌恒建议:“现印度仍在英国控制之下,其政治地位改善有限,我方与急进之英印政府谈判藏事,当蒙不利;以后遇有重要交涉至困难阶段,英人殆貌为义举,出而调停,以当事人一造自为裁判,我方于精神上地位与实际上利益将两受损害。”因此,林昌恒认为,应该拒绝同印度政府直接交涉,至少在交涉前“先采询问方式,询以印度在‘大英帝国’之确实地位,及英国与印度外交权之划分等项,俟获复再行拟办”。[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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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部采纳了林昌恒的意见,王世杰于1946年11月15日照会施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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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英印军队进侵西康之察隅、科麦案,贵大使馆十月三十日第六四三号节略业经阅悉。查此项不幸事件发生已久,深引起当地人民及中国西部沿边各省人民疑虑与不安。中国政府对此甚为关切,切盼英国政府尽速恢复原状并保证以后勿再有类此事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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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会特别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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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问题将由印度政府答复一节,中国政府甚愿藉此机会了解印度政府是否已由英国政府授予全权谈判并处理中英间关于西藏之一切问题。[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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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方面接到王世杰的照会后,认为中国政府是想以英印在瓦弄驻军事件为借口,实现沈宗濂“召开中印双边会议来谈判西藏问题,而将噶厦排除在外的野心”。[256]因此,施谛文在12月5日的复照中,对中方提出的“印度政府是否已由英国政府授予全权谈判并处理中英间关于西藏之一切问题”避而不答,反而提出“英国政府不拟开始讨论复杂的西藏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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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谛文的复照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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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准贵部长十一月九日欧三十五第一一三四五号照会,以据报英印军队侵入中国领土事,声询此事印度政府已否由英国政府授予全权谈判并处理中英间关于西藏之一切问题等由,业已阅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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兹奉本国政府之命,照达贵部长,为此项问题,现时不必开始概括讨论。惟贵部长七月二日欧三十五第三二零五号照内,声明之此项行为,据称系由印度政府官吏,受其政府之命所为。本国政府及印度政府均认为此事应由印度政府及贵国政府直接交涉。本国政府相信,就现此案而论,允为三国政府间处理有关事项之最满意方法。相应照请查照为荷。[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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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部又于1947年1月28日照会英国大使馆,表示,中国政府并不反对中国和印度政府直接谈判,但因印度方面“久无表示,故仍提向英方交涉”。照会对英方在此案问题上所采取的拖延态度表示遗憾。同时,外交部于2月5日略达印度大使馆,并附草图两幅,向印度政府阐述了全案经过,不过,考虑到中印关系今后的发展,“惟措词较为和缓”。同日,外交部又致电中国驻印度大使馆,抄发了致印度大使馆节略全文及所附草图,令其知照,并饬令其“设法将有关康印边疆之详细地图,寻觅多种寄部,以供参考”。[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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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部致印度大使馆节略全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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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部兹向印度大使馆致意并声述:中国政府迭据报称:一九四三年终,有英印官兵夫役约一百名,由印度之萨地亚至西康之察隅,向当地地方官要求定界,谓康印地界应定在距察隅二日程之瓦隆地方,即在距瓦隆数里处擅立界碑,又在该处筑路约一里。英印方面同时又派人由托洛岭筑路至距察隅约四日程之菊拉米隆,更在四郎公、茶梅岭、桑丁、瓦隆等处建筑营房,设立电台,在各营房驻兵数百人。又在四郎公及瓦隆两平原地方除草伐木,准备建筑飞机场,英印飞机常在沿线上空飞行,有时曾飞至白马岗、波密及三十九族上空。去年二月下旬又有英官四人越察隅到科麦竖立界碑,声称察隅、科麦两县在汉官管辖时,曾割让英国,特来立碑接管。嗣又续到英印兵数十名,不服当地地方官制止,建筑营房数座。三月下旬,又有英印飞机四架,满载大批给养,飞至瓦隆地方英印兵营上空投掷。其侵入科麦之英印部队,又擅自开垦荒地。十一月中,又有英印侦察机一架,自印度阿萨密起飞,侵入察隅、科麦一带。最近侵入察隅、科麦之英印部队已增至数百名,时有英印飞机凌空投掷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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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政府自去年七月初起,经迭向英方交涉,先后准复称,业将此案转送印度政府查明办理。印度政府将训令其驻南京代表转复中国政府。英国政府及印度政府均认为此事应由印度政府与中国政府直接交涉。但截至目前为止,印度政府迄未向中国政府作任何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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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中印邦交素笃,印度与中国西康、西藏及新疆接壤之线甚长。中国政府基于中印传统之友好精神,甚愿各保疆土,永敦睦谊,对于印度部队侵越康藏领土,不胜遗憾!切望印度政府饬令此项侵占部队立即全部撤入印境,恢复原来状态。严禁飞行器侵越康藏领空,保证今后不再有类此事件发生。中国政府并声明保留要求赔偿因此所受损失之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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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部兹特检附有关地名之草图两张,略请大使馆从速转达印度政府惠予查照办理并希见复为荷![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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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4日,英国驻华大使馆致中国外交部的节略表示:“查大使馆上年10月30日第643号去略内,曾向外交部声明称,此案印度政府将饬其驻京代表知照。现查仍旧如次。大使馆兹将外交部王部长来照转达印度大使馆。拟请外交部嗣后关于此案,与印度大使馆洽办。”[260]英国政府将责任全部推给了印度方面。而印度大使馆也于同日略复中国外交部,表示,已将中国政府2月5日节略转达印度政府,“俟获复示,即行转告”。印度政府的指令姗姗来迟,4月1日,印度大使馆照会中国外交部,表示,在察隅、瓦弄的“英印部队行动,完全限于业经接受逾30年以上之印藏疆界以内”。[261]这就是说,印度政府认为,1914年西姆拉会议秘密划定的麦克马洪线仍为“合法”,并拒绝了中国的交涉。外交部认为,只有等到中印订立条约,实施划界后,这一问题才会得到根本解决。但外交部亦通知印度政府:“在边界划定前,中国政府对于英印军队利用情势所造成之事实,保留发言权利。”[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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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印政府不顾中国的抗议,继续对喜马拉雅山南麓西藏东南边区的领土进行蚕食。据报,英国人为了使西藏当局同意其将公路展修至察隅,以重金贿赂拉萨执政官员,并允许藏商每年由萨地亚贩运毛呢3000码、布匹500驮及特许出口有限制的枪弹、棉纱、药品及日用品等至藏,以作为交换条件。同时,英印官员还向西藏官员进行挑拨性的宣传,声称,中国军队驻扎在青海南部和西康金沙江一带,对昌都威胁甚大,且昌都距拉萨过远,“若一旦有军事行动,则增援不易,如许英方由萨地亚修筑公路直达察隅,并展修至科麦,北达昌都,则于必要时可由印度迅速接济军火”。印度政府同时还表示,萨(地亚)察(隅)公路由印度境内直达西藏,“异常偏僻,不经云南,若禁阻汉商通行,即不易为中国政府探悉”。英印官员还保证:假如藏方允许此段公路修筑完成,“则英国将来在国际会议席上当设法赞助西藏独立”。[2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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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藏委员会驻藏办事处指出:“英人鉴于中藏关系或有变动之可能,故其在印藏边境之活动突趋积极。……其希马拉亚山南麓之藏属地区大半已由英人控制,军队来往不绝,其累年伸入之距离约已超过二百公里。……藏方对此一带地区,因气候炎热,不适藏人居住,向不注视,且滇、康、藏、印、缅之边境,过去迄未划清界线,故英人得从容蚕食。将来即有正式划界之日,而英方事实上已获得统治权,造成既成事实,挽回恐感棘手。”[2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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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11月,印度政府复照中国,并附上草图。该草图上所绘的中印国界,其实就是“麦克马洪线”,亦即印度政府所主张且实际控制的国界线。中国外交部认为:“英藏既签订《西姆拉条约》,则西藏当局已承认印度现在之国界线;我国既未签字于该约,自不承认印度现在所拟之国界线。”不过,外交部有关官员也觉得“现列入印度版图之狢渝等区域,似我国政治文教力量未曾于该地确实建立”。[265]但笔者以为,该区域早已由西藏地方政府实施有效统治,设官、征税、宗教等,西藏既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之一部分,何谓中国政治文教力量未曾确实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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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政府采取了这样一种手法,即将它一手造成的中英边界问题转交给中印两国政府来处理。英国驻华代办蓝来讷报告说,“我希望中国政府不要就此问题继续写信给我们”,他为英国大使馆“终于完全摆脱了这个棘手的案子”而感到乐观。[266]而事实上,正是英国政府采取强行侵占我国领土的非法行为,让中印关系从此背上了历史的包袱,使中印关系从一开始就面临领土争端的危机。“英军侵入康藏,西起噶大克,东迄桑昂,宛延2000余里,占据村镇600余处,军队数目来往无定,无法控制,估计约有2万人。其远因,英人藉口西姆拉会议时藏方允予割让藏南土地,逐一蚕食。现更积极进行,企图造成既成事实,纵使将来正式划界,彼亦有所凭藉”。[2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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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部亦指出:“帝国主义者用心如此,以视藏人之无力经营,而又不能自保,更不让中央过问,诚堪痛心。现英人因迫于印度之要求独立,虽将退出印度,而在锡金与不丹之既得权益则无意放弃,且将利用为退出印度后之根据地,以蚕食狢渝全区,图在印康界上新建一狭长至千数百公里之殖民地,作进侵察隅、波密等区之基地。其临退出印度之前而又赶筑此二公路,其目的在此。”外交部认为:“卧榻之侧,令人酣睡。国防之何为,排除西陲国防之威胁,对藏局应请迅作彻底解决,使无内在阻力,方能自由措置,在外界上则请英人撤退江孜及亚东英军,使其失去谋我之基地,然后以大量人力开发此宝藏,英人虽狡,将亦无法染指也。”[268]然而,此时国民政府由于陷入内外交困之中,已无法顾及西藏东南的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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