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6689580
[大中祥符]三年十一月六日,甘州回鹘僧法光来贡。[55]
1706689581
1706689582
1706689583
1706689584
这些记载说明,甘州回鹘国中的佛教高僧,颇受最高统治者的敬重。尤其是在汗国的后半期,他们逐步取代了摩尼教徒的地位而被任命为使者,出使中原。之所以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似乎应有以下两个方面的原因。其一,与甘州回鹘境内摩尼教地位的衰微和佛教地位的迅速增长息息相关;其二,回鹘统治者通过与中原王朝的交往,逐步认识到佛教在中原地区的特殊地位及重要性,故而改弦更张,派遣佛教高僧出使中原。由于宗教信仰相同,以佛教僧侣出使佛教盛行的中原地区,其活动空间会比摩尼教僧大得多,更便于与崇奉佛教的中原王朝的封建统治者进行沟通与交流。[56]
1706689585
1706689586
同时,甘州回鹘也常以佛僧为使,出使沙州。S. 2474《油面破历》为太平兴国五年至七年(980~982年)间之遗物,在叙述于阗僧、肃州僧、瓜州僧在沙州得到供养的同时,亦提到来自甘州的回鹘僧人:
1706689587
1706689588
甘州僧四人,各人月面七斗,各油二升,共面两石八斗,共油八升。[57]
1706689589
1706689590
1706689591
1706689592
所谓破历,又作“破用历”、“用历”、“使用历”等,系支出账目。敦煌写本中有官衙、寺院、僧人的三种破历,其中又以寺院的最多,记载支出日期、货物品名、数量与用途。在S. 2474所列账目之前,抄录有《己卯、庚申年驼官邓富通、张憨儿牒》。法国学者艾丽白根据牒末之鸟型画押,将其推断为979~980年之遗物。[58]而在此账目第18~19行间有小字“于时太平兴国七年(982年)壬午岁二月五日立契,莫高乡百姓张再富记”之语,内容虽与油粮账无干,但可为该文献的断代提供参考依据。考虑到这一因素,结合文中出现有“闰三月五日”字样,日本学者藤枝晃将其考订为太平兴国五年(980年)之物。[59]二位敦煌文献专家从不同角度进行论证,却得出了相同的结论,都认为其时为太平兴国五年(980年),可从。
1706689593
1706689594
敦煌遗书P. 3633《辛未年(911年)七月沙州百姓致甘州回鹘可汗一万人状》也说到甘州回鹘“天可汗信敬神佛,更得延年,具足百岁”。[60]此卷写于辛未年七月,这里的神佛似应理解为佛陀,而不是摩尼,尽管二者都被称作“佛”。如此说不误,则可证甘州回鹘统治者在五代梁时即已尊崇佛教了(但还不敢断言此可汗已放弃了摩尼教而皈依了佛教或兼事二教)。
1706689595
1706689596
日本京都有邻馆藏有一件非常残破的回鹘文佛经印本,现仅存4行,编号为Fuji Yűrinkan Uigur No. 24,文曰:
1706689597
1706689598
1.-sïzqa tükäl-lig bolzun-lar∷
1706689599
1706689600
2.či čing bir otuzunč ud yïl üčünč
1706689601
1706689602
3.ay bir yangï-qa qamču-ta yaqdurultï∷
1706689603
1706689604
4.sadu [s]adu∷
1706689605
1706689606
愿成就圆满。至正二十一牛年(1361年)三月一日于甘州(Qamču)印制。善哉,善哉。[61]
1706689607
1706689608
1706689609
1706689610
甘州印回鹘文佛经题记的发现表明,直到元朝末期(至正二十一牛年三月一日),甘州仍有回鹘佛教徒在继续使用回鹘文印制佛经。佛经的印制,可以证明当地信众对回鹘佛经的需求量是较大的,从而反映出当地回鹘佛教信徒的人数之多。
1706689611
1706689612
二 甘州回鹘天公主与敦煌佛教
1706689613
1706689614
如前所述,甘州回鹘把可汗妻及可汗女均称“天公主”,故敦煌文献与石窟题记中的“天公主”当指多人。这里所谓的天公主,则专指甘州回鹘天睦可汗之女,大约在天复四年(904年)之前嫁曹议金为妻,[62]有人言其卒于942年,[63]但未提供证据,尚有可疑。但从莫高窟供养人题名看,她至少经历了曹议金及其子曹元忠和曹元深三位节度使执政时期。[64]
1706689615
1706689616
甘州回鹘之重佛,在河西地区的诸石窟中亦有反映。曹氏归义军节度使祖孙三代与甘州回鹘结亲,因此,在曹氏所营建的很多石窟——莫高窟五代第22、55、61、98、100、108、401、428和榆林窟第16窟——中都出现了许多身穿回鹘服饰的回鹘天公主及随从人员的供养像。这里的回鹘天公主远嫁敦煌,虔信佛教,佛事活动频繁,对敦煌佛教的发展与兴盛起到了推动作用。
1706689617
1706689618
在以上石窟中,莫高窟第98窟及榆林窟第16窟均为曹议金及回鹘夫人共同修建的功德窟。前者东壁北侧供养人像列向南第一身右侧有汉文题名:“敕受汧国公主是北方大回鹘国圣天可汗……”[65]该窟营建于923年至925年之间。
1706689619
1706689620
1706689621
1706689622
1706689623
图4-3 莫高窟第98窟回鹘天公主供养像
1706689624
1706689625
榆林窟第16窟后室甬道南壁绘曹议金供养像,题记为:“敕归义军节度使检校太师兼托西大王谯郡开国公曹议金一心供养。”后室甬道北壁绘回鹘天公主供养像,题记为:“北方大回鹘国圣天公主陇西李氏一心供养。”[66]这两身供养画像等同真人。天公主梳高发髻,戴桃形凤冠,上插金钗步摇,后垂红结绶,鬓发包面,脸上赤色晕染,额中贴梅花,双颊贴花佃,耳垂耳铛,项饰瑟瑟珠,身穿弧形翻领、紧口窄袖、红色通裾长袍,双手捧香炉,虔诚礼佛。
1706689626
1706689627
在敦煌文书中还多有天公主向寺院施舍的材料。P. 2704《后唐长兴四至五年(933~934年)曹议金回向疏》记载了归义军节度使曹议金及其眷属施舍的情况。在短短一年内,连设四次道场,施舍各种衣物、布匹、食物等,其中多次提到曹议金的夫人天公主,可以证明她当为主要施主之一。[67]P. 2638《后唐清泰三年(936年)沙州儭司教授福集等状》中,出现有“天公主上梁人事用”、“锦绫一匹,甘州天公主持满月人事用”、“细绁壹拾柒匹,天公主满月及三年中间诸处人事等用”之类文字。[68]该文书中的“天公主”不是曹议金夫人,而是嫁给甘州回鹘可汗的曹议金女儿。有意思的是,在P. 2704中出现有“天公主抱喜”之语,这一抱喜天公主,亦即P. 2638中曹氏天公主。二者事可连接。前者反映933~934年间曹氏天公主怀孕期间事,而后者则为坐月子期间事,在此期间,曹氏家族频繁礼佛,以求嫁往甘州的女儿得到神佛佑护,母子平安。由于路途遥远,嫁往甘州的曹氏天公主自己没能亲自来敦煌,所有礼佛活动都是由其母回鹘天公主代劳的。[69]
1706689628
1706689629
[1] A. von Le Coq, Buried Treasures of Chinese Turkestan, London 1928, p. 24.
[
上一页 ]
[ :1.70668958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