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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38 1 所谓“化夷传说”,我认为是指一种历史记忆与叙事——在此记忆与叙事中,一位由本地迁往异域的人,在该地被土著奉为神或王。或者,在土著接受此种“历史”之后,他们相信“一位由外地来的人在本地被奉为神或王,开创本地文明”。见王明珂:《华夏边缘:历史记忆与族群认同》,第255—28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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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40 2 《后汉书》记载,周武王封商王子箕子于朝鲜,于是箕子教土著种田、养蚕,并以礼义法条来教化约束他们。《史记》记载,春秋时居于东南之吴国王室,其始祖是周的一位王子,太伯;他因让位而由渭水流域奔逃到长江下游的吴国,在此教化土著荆蛮。见《后汉书》卷八五,《东夷列传》;《史记》卷三一,《吴太伯世家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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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42 3 《晋书》卷一一六,载记第十六《姚仲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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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44 4 马长寿:《碑铭所见前秦至隋初的关中部族》,北京:中华书局,1985,第8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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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46 5 (清)吴士鉴:《晋书斠注》卷一一六,载记第十六,引《元和姓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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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48 6 王明珂:《起源的魔力及相关探讨》,《语言暨语言学》2001年第2卷第1期,第261—26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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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50 7 在茂县太平牛尾巴寨,有部分老人则说,大尔边、朱尔边与小尔边——所谓“尔边三寨”——是由牛尾巴寨迁出的三弟兄所建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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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52 8 有关理县杂谷脑河流域的羌族,请参考本书第一、二章之相关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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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54 9 Henry S. Maine,Ancient Law: Its Connection with the Early History of Society and Its Relation to Modern Ideas, first published in 1861, New York: Dorset Press,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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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56 10 René Girard, Violence and the Sacred, trans. by Patrick Gregory, Baltimore: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77, pp. 6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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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58 11 有关牛部落与羊部落之口述资料与分析,见本书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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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60 12 René Girard, Violence and the Sacred, pp. 143-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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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62 13 如口述资料例8,“黄巢”“秦朝”对这位老人来说,不只是时代指涉模糊,朝代名与人名之分也是不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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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64 14 华企云:《中国边疆》,《新亚细亚丛书边疆研究之二》,上海:新亚细亚学会,1932,第33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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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66 15 庄学本:《西康夷族调查报告》,《国立北京大学中国民族学会民俗丛书专号2·民族篇26》,西康省政府印行,1941,第152—1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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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68 16 李海鹰等:《四川省苗族、傈僳族、傣族、白族、满族社会历史调査》,成都:四川省社会科学院,1986,第179—18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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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73 羌在汉藏之间:川西羌族的历史人类学研究 [:1706692451]
1706694774 羌在汉藏之间:川西羌族的历史人类学研究 第八章 羌族认同与英雄祖先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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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76 在本书前面的部分,我曾提及过去岷江上游与北川地区“一截骂一截”的族群认同体系。我也说明在此狭隘的本村寨、本沟认同之中,凝聚及区分村寨人群的共同起源记忆经常是一些“弟兄祖先故事”,这是一种本土历史。在本章中,我将介绍另一种本土历史,即本地人在“羌族”认同下所相信的或建构的本民族的“过去”。也就是说,这种历史记忆的背景是一种超越村寨与沟的“羌族”认同,而且这种历史记忆多少都与“英雄祖先”有些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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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78 “羌族”的概念,在本地有一个形成的过程。在我的田野采访中,绝大多数的村寨居民说,在1960年代之前他们没有听过“羌族”这个称呼,或者并不清楚哪些人是“羌族”。事实上,在20世纪前半叶,即使作为羌民研究的中外学者,对羌民或羌族的范围认知也不一致。无论如何,进入岷江上游的西方传教士、民族调查者、民国政府地方军政官员,都带来一些新的民族知识。来自各文化核心(西藏、中原与西方)的信息,在岷江上游地区各土司、头人、端公、喇嘛间流传,因此他们逐渐知道自身是一个“民族”——羌民、羌族或西番、藏族。同时他们也被告知一些本民族的历史——炎帝与三苗子孙、以色列人的后裔或吐蕃王族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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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80 这种本土的“羌民”或“羌族”认同,或一种以“借”“热”“尔玛”等自称族名来表述的我族认同,早期只流传在少部分本地民众之间。他们是一些较有机会接触外来知识的“本土知识分子”。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之前,这些“本土知识分子”主要是能读汉文的土官、村寨长老与头领、端公以及本地基督徒领袖们。他们都因对“外界”与“过去”有丰富的知识而为村寨居民所敬重,他们也因为有知识而掌握权力,得以将自己的知识与诠释推广流传。更重要的是,由于与外界的接触,他们心目中的“我族”范围已不限于本村寨或本沟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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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82 一、20世纪上半叶羌族认同的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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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84 在岷江上游今为羌族分布的地域内,20世纪上半叶时,少数村寨在名义上仍属当地土司管辖,而绝大多数的村寨都由地方官府直接治理。土司、土舍及其后裔此时也许因家世受村寨民众敬重,但已无实质权威。反倒是村寨中一些家道殷足、与外界关系良好并能读书识字的村民,自然成为本地的头领人物。这些头领因常接触官方、军方代表及有较多机会出远门,因此对外界事物有丰富的了解。而且,他们也是本地居民中少数可能听过或知晓“羌民”这一族称的人。但我们不知道,在20世纪上半叶,本地土司或头领人物是否有尝试凝聚各沟、各寨“羌民”为一体的举止或言论。岷江上游各沟、各寨居民,在近代曾多次规模或大或小地结合在一起,攻打官府据点松潘城、叠溪营,或与执行“扫烟”的川军作战。这些集体行动,多少能强化相对于“大朝”(中央政府)之人的我族认同。然而,这种各沟、各寨间的短暂军事结合,一时难以改变本地“一截骂一截”的族群体系,因此也难以建构一体的“我族”认同。本地头领人物与土司们在推动“羌民”或“羌族”认同上少有建树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们中相当一部分人认为自己的祖先本来就是汉人。无论如何,我们很难找到当年土司与地方头领们所留下的有关其“我族意识”的文字或口传记忆,这方面的社会记忆只部分保存在口述或书写形式的“端公经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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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94786 端公是村寨中为人驱邪去病的巫师以及本土“历史”(或神话)的传述与诠释者,因此也算是地方上的头领人物。他们所施的法术,如打太平保护、踩铧头、过红锅等,都是川西道教道士们常施的法术。他们所念的咒语有雪山咒、化水咒等等,也是汉人道教产物。因此在端公的养成训练中,很重要的一个过程便是习汉字、读汉文书。“端公”可以说是汉与本土宗教文化的混合产物;“端公文化”最流行的地区,也是本地较汉化的地区。他们的经文一般分为上坛经、中坛经、下坛经。目前已知的端公经文,都是在1980年代由硕果仅存的几位老端公口述,经他人记录、转译而成。经文中涉及许多天地开辟、人类形成、本地人的由来等等之叙事,以及请神、驱邪之成套法语、咒语。在过去,法力神通而受敬重的端公,常受邀到各地去作法解难。可以说,在1950年代以前,端公是许多村寨居民认知“过去”以及“外界”的主要媒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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