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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09002 [154] 同上书,第五册,第290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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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09004 [155] 《汪康年师友书札》,第一册,第48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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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09006 [156] 《翁同龢日记》,第三册,第117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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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09008 [157] 同上书,第四册,第210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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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09010 [158] 《清实录》第五十七册,第5997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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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09012 [159] 《翁同龢日记》,第六册,第31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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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09014 [160] 《清史稿》,第四册,第96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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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09016 [161] 《清实录》,第五十七册,第5997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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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09018 [162] 转引自《戊戌变法人物传稿》,上册,第34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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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09020 [163] 《近代稗海》,第一辑,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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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09022 [164] 《近代名人小传》,《官吏》,第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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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09024 [165] 《清实录》,第五十七册,第5997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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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09026 [166] 《汪康年师友书札》,第一册,第7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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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09028 [167] 同上书,第二册,第12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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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09033 衰世与西法:晚清中国的旧邦新命和社会脱榫(增订版) [:1706702238]
1706709034 衰世与西法:晚清中国的旧邦新命和社会脱榫(增订版) 下编 旧道理与新思想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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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09036 衰世与西法:晚清中国的旧邦新命和社会脱榫(增订版) [:1706702239]
1706709037 西潮与回澜:清末民初的一段思想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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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09039 1913年,康有为由痛论国会之“争乱逢杂”和“德行扫地”,而追悔“戊戌时鄙人创议立宪”,引为“不察国情之巨谬也”。稍后又总论其时的“大乱于国,小乱于乡”,自责“鄙人愚妄,实变法之前驱,实为罪魁宜讨者也”[1]。以此比十多年之前的七上皇帝书,可谓是非全变。同一年,严复在一封信里说“中国孔道如日经天”,而“鄙人早习旁行,晚闻至道。旧所纂者,不皆折中。睹兹风波方深悔惧,而公等猥以输进哲理、启发人文目之,盖其过矣”[2]。显见得时至此日,他曾经为人仰慕的东西都成了自己否定自己的东西了。此后九年,章太炎答柳诒徵驳其非议孔子的旧说,深自刻责“十数年前狂妄逆诈之论”,竟“妄疑圣哲,乃至于斯”,而后以“足下痛与箴砭,是吾心也,感谢感谢”为心悦诚服,返观1906年他在东京讲诸子学之日侈口丑诋孔子之“佞”、孔子之“诈”和孔子之“权术”,不能不算是翻然大变[3]。以其一生论学之自负傲岸作对比,这些话表达的都是有触于心的沉痛。而梁启超1914年追述“吾历年之政治谭,皆败绩失据也。吾自问本心,未尝不欲为国中政治播佳种”,而“所获之果,殊反于吾始愿所期”,自谓“吾常自讼,吾所效之劳,不足以偿所造之孽也”。至1922年,又深论民国立国十年以来“没有宪法的罪恶”,而自认是“罪恶”中的人之一,“彻底忏悔”[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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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09041 这些人都由十九世纪末年的新党变为二十世纪初期的老新党。用钱基博的话来说,他们皆曾“提倡宗风”宏开“一代之新运”[5],而二十年之间,又先后掉头而走,一个一个疾首蹙额,不肯再与“新运”相往还。所以周作人鼓荡新文化之日下笔论世,已总括地把“老新党”目为“反动”的一群[6]。然而这些人既曾由弃旧作新先造潮流,则他们后来群体性地回归旧途以寻找各自的安身立命之地,便以其太过显目而不能不成为一种引人深思的历史现象和文化现象。他们在艰难时世中两度转身,而最后实现的却是自己克责自己和自己反对自己。比之各以守旧开新为一面之理而硁硁然引吭高鸣的人,这种由新党而老新党的心路所历,一定会更多矛盾,更多怀疑,更多杌陧,更多复杂,从而更多深度,而由此折射的时代内容跌宕起落,当然不是“反动”一词能够统括净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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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09045 在三十年以洋务为中心的历史过程之后,新党之名由甲午战争催生,因变法维新而起。与之内相缠结的是“千秋家国泪”和“招魂哭国殇”[7]的创深痛巨。而创痛演变而为推论,则是日本效西法而强,因此日本的胜利便是西法的胜利。在这种演绎类比里,打败了中国的日本同时为中国提供了一种实证,使那一代中国人无须说服地把西法当成了无远弗届的东西、普遍的东西和共通的东西。而与之相表里的,则是中国社会与西方世界在质地上无须论证的相同和等同。当日康有为上书皇帝,“考泰西所以致强之由”,力倡“能变则全,不变则亡,全变则强,小变仍亡”[8],正是以这种无须说服和无须论证的预设为前提的。而后是李鸿章的“取新卫旧”变成了康有为的“除旧布新”。洋务与维新之间因之而有了一种分界。“能变则全,不变则亡”立泰西作标尺,而以中国为对象,则变法的过程不能不用泰西的模样与中国作比较,并按泰西的模样在中国找毛病。由此抉发的种种敝象,与嘉道以来经世之学和《经世文编》所列举而痛论之的旧病和时病常常相叠合。但“全变则强,小变仍亡”所引入的是一种整体性和彻底性,其范围和程度又一定会远远超出往昔的经世之学,由“地利”、“工艺”、“学校”、“兵学”、“官制”、“法律”之弊而追究到众生的“奴性”、“愚昧”、“为我”、“好伪”、“怯懦”、“无动”,并申论中国因“右文”而“合四万万柔脆无骨之人而成一国民”;中国尚八股时文,而致通国“固无通常智慧之人”;中国惯“推诿卸责”,而致“疆臣归罪政府,政府亦归罪疆臣;州县归罪督抚,督抚亦归罪州县;士民归罪有司,有司亦归罪士民”;并从精神上痛责中国人之“无热力”,中国人之“无国家意识”,中国人之“意见歧而争,意见不歧而争”。其间又常有举“今日文明诸国所最尊重者,如思想之自由,信教之自由,集会之自由,言论之自由,著述之自由”为天经地义,以反照中国“一一严禁而紧缚之”[9],引为唏嘘和愤懑。与之相类似而同样被用来作唏嘘和愤懑的还有平等、民权等等观念。而后是共认“欲救中国之亡,则虽尧、舜、周、孔生今,舍班孟坚所谓通知外国事者,其道莫由”,而“与[举]凡宋学、汉学、词章小道,皆宜束之高阁也”[10]。显见得用整体性和彻底性说变法而层层推演,则不能不既把西人之已有而中国所未有当成毛病,也把西人所未有而中国之已有当成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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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09047 然而彼时先倡“全变”的那代人虽以“泰西富强之由”为当然法式,其中的大半却并不真知“泰西富强之由”。梁启超后来说“维新变法”之日,“康有为梁启超一班人”不识外国文字,“他们不能告诉人外国学问是什么,应该怎么学法,只会日日大声疾呼说中国旧东西是不够的,外国人许多好处是要学的”[11]。这“一班人”以“大声疾呼”为苍生指路,然而“不能告诉”而又“大声疾呼”,说明的正是“全变则强”自始即不能不与懵懂和盲目依傍羼杂。因此,就一面而论,由此引入的西学和西法常常会是脱空的;就另一面而论,用脱空的东西为中国诊病又常常会是失真的。脱空和失真都不能合于人情物理,但在西潮震荡之日,盛涨的感染力很容易淹没人情物理。二十世纪初年康有为曾以其冷眼旁观为革命风潮说因果曰:“天下智人少而愚人多,一智人提倡之,则众人和之,其智者则有为为之也,其众人不辨得失是非,而滔滔从之,及众人既多,则以多自讴,以同自重,盖觉理之不可易,而气为之愈昌矣。”[12]其本意显然在非议革命之以多为胜本自群起一哄。然而移此通论戊戌之后的历史,则非常明白地可以看到,“滔滔从之”和“以多自讴,以同自重”本是内在于时潮起伏之中的一种一贯性。革命是时潮,变法也是时潮,以时序而论,变法起于革命之前,因此变法能够鼓荡一时而搅动天下,其“为之愈昌”的因果其实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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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09049 这个过程由产生于纸面的议论衍生出多士群鸣的八方潮动,“有为之士”是感召和造就了“滔滔从之”的人。然而“滔滔从之”者一旦进入了这个过程,又会以其各自的怀抱、各自的眼界、各自的判断、各自的思想程度、各自的思维方式而各自演绎其意中的泰西富强之术,随后是远看西法西学的一片仰慕,便会直接化为各是其是和各好所好。而急急乎引此以论世事,则各是其是和各好所好都很容易变作世人眼中的“激于一己之意气,而发为偏宕之词,徇一时之感情,而故为恣睢之论,一受刺激,遂奋勇不能自持,血脉贲张,热狂逾度”[13]的从心所欲。这种由“词”和“论”作支撑并且以“词”和“论”为表述的“逾度”说明:西法西学因“众人和之”而得以四面播撒,同时是被播撒的这种西法西学又自始便与撒播者的“意气”、“感情”俱生俱长而成其互相交融和理一分殊。但就泰西富强之术自有体用来说,“意气”、“感情”其实工夫都在体用之外,因此,与西学西法之四面播撒而致“昔所视为夷狄者,今则帝天之矣”[14]的炎炎声势比,其时之不相对称和不能匹配的,是“滔滔从之”者大半并没有进入西学和深入西学。这些人与自己倾附的东西之间仍然存在着深深的隔膜,但这些人又在用他们的各自演绎汇为一时强音,并在群起的呼声和回声中以其“仅有风气而无学理”为“今之国家”带来了一个“风气用事时代”[15]。而后是各自的怀抱、各自的眼界、各自的判断、各自的思想程度、各自的思维方式很容易沿着懵懂和盲目演为后浪推倒前浪和后浪越过前浪。当时人说:“报纸新也,然如今日之申报,号称新党者,多骂为守旧矣。变法新也,然如今之康党,号为新党者,且訾为迂拙矣。”然后推论之曰:“彼在癸巳、甲午以前,彼在戊戌、己亥之际,亦极新者,亦骂人守旧者,亦訾人迂拙者;而君等今日乃反之以骂申报、訾康党,然则他日安知不又移之骂君等、訾君等乎。”[16]像这样在“骂”和“訾”中实现的新陈代谢,显然是引来了这一段新陈代谢的“有为为之”者始料所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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