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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冬天,我觉察到自己正受到各方面势力的打压,他们企图动摇我在报社的位置。他们还想方设法让报社的领导认为我的报道有时也是缺乏公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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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住在中国的外国人,对于国民党的胜利出现了不同的看法。传教士和教育行业的人士认为,南京政府中大都是有远大志向的忠诚之士,他们一心想着中国人的幸福,没有私心杂念,内战很快就会结束。相同行业中的美英人士最为拥护这种看法,他们都是同一类的乐观主义者,眼中看到的全是美好的事物。外国的生意人和外交人士,都认为和平可能很快就会被打乱。对于依靠战争胜利而很快获得高官厚禄的人,他们只是冷眼旁观,对这些人的才能以及品德气节表示怀疑。这就是外国人当时在北京的总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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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专门对付我而成立的小团体,在1928年到1929年就已经有了,只是我当时没有发现。后来,直到看见传教士们发给纽约的信件时,我才知道的。信件的内容是,希望报社把我辞退,说我对中国的事情缺乏最基本的常识。有一封信上签满了名字,男女都有,加起来多达六十七个,其中的很多人曾经还公开表示是我的朋友。信中说我是“顽固分子”“冥顽不化的反动分子”,而且明目张胆地诱导别人。这些人认为,我之所以会“随意更改赞美中国进步的新闻”,可能是某些集团给了我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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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签名中的一位为了让我离开报社,在1929年年初的时候,竟然被教会给辞退了,他的工作原本是很清闲的,而且收入不菲:每年有五千美元,外加一笔不少的差旅补贴。真是得不偿失,他非但没有把我赶出报社,反而害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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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要从旱灾说起,当时离北京很远的大西北闹起了旱灾,非常严重。为了救济灾民,北京成立了救灾组织,贝内特是该组织的一位信托人,他的职位是花旗银行北平分行的经理。我对他进行了采访,意在了解水利设施和救灾的具体情况。他对我的问题知无不言,还给我提供了相关的资料。之后,我写了一篇相关的稿子寄到了报社,有一千五百字。时报在四星期后的周日版上,刊登了那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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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期报纸被运到北京没多长时间,我就意外地在一个早上接到了贝内特打来的电话,他让我马上赶到银行,有重要的事情和我商量。到了之后,有人把我带到了他的办公室,他正气呼呼地踱来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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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来就说:“你怎么不按照我给你的资料写,自己在那胡编乱造呢?把我们推到和南京政府敌对的位置上,让我们以后该怎么和他们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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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也很生气,回答道:“我写的都是你说过的,引文也都是你报告中有的,一点儿也没有乱写,全都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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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内特火气更大,他用力地撤出抽屉,拿起那份《星期日时报》,看着我使劲地甩了几下。我看到上面有很多蓝笔画的标记,正是他说的那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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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出来的那些,不是严重失实,就是故意编造。”他批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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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是你说的吗?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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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们组织的书记约翰·厄尔·贝克说的,不是我。他刚才来过这里,是做正式投诉的。我通知了信托人召开会议,等会议结束后,必定要发电报给时报表示强烈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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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看过那些内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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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贝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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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先别说了,你现在就看吧。”贝内特话没说完,就被我截住了。我找个座位坐了下来,打算看看事情会怎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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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我看了眼,然后坐下,开始看起来。没多大会儿,他看向我,表情充满着疑惑,说:“贝克是什么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看了半天,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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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后,他又接着往下读。当全部看完后,他把报纸合上,站起来把手伸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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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好意思,太对不起了。你的文章中没有一处错误的地方。而且,它非常准确地归纳了当前的总体形势。我会立刻通知主教和另外的信托人,告诉他们,会议没有必要开了。我还要和贝克聊聊,弄明白他为什么要刻意诽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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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贝内特在第二天早上又打来了电话,听他的语气,好像比上次还要不安。他希望我立即到银行,能多快就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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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我发现他又在那踱来踱去,脸色因为太过愤怒而涨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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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被迫向别人道歉,是我最痛恨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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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又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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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误会了。不是你做错了什么,而是我要向你致歉。同时还要给《纽约时报》发电报,表示我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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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内特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原来,我前一天离开之后,他把贝克找来了解情况。贝克对诽谤我的事不做任何解释,反而说贝内特是在袒护我,之后就一句话也不说,坐在那里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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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克离开贝内特的办公室后,做了件让人难以理解的事:他给《纽约时报》的发行人阿道尔夫·奥克斯发了电报,电报中又把批评我的话重复了一遍,而且指出,如果继续由我担任报社驻华代表,将会有损伟大的美国报纸的名声,所以建议报社马上辞退我。他故意通过电报的方式,目的是误导别人以为电报内容是他所在组织的共同意见,而不是他个人的,他还特意把署名签成“约翰·厄尔·贝克,书记”。他发完了电报,就乘坐当天的夜车离开北京去了张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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