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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听吗?想听我给你讲讲。”许多老人是伴随着这样的开场白,打开了他们的记忆。你想怎么听,决定了他们要怎么说。你是否愿意倾听,决定了他们兴致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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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面对这些老人,我们中的大多数没有耐心,缺少兴趣。甚至许多老人的亲人对老人的故事都知之甚少。不能责备人们缺少耐心,因为现实中有许多问题需要面对。可惜的,是那些埋藏在老人内心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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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其实没有做什么,我们只是在做一个耐心的倾听者。故事,就在老人的“啰唆”中流出,如此自然。一个故事,他能讲一天,绝对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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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那些渐渐远去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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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鸿是我采访的第一个老兵,一名新四军老战士。每次采访前夜,他都会把第二天要讲的内容整理出来,密密麻麻地写满好几张纸条。朱鸿对我说:“我年纪大了,能做贡献的事情少了,对你们的采访提供帮助,可能是我最后能作出的贡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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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非常心酸,却在以后不得不见证着一个又一个老人的离去。宋锡善去世了、王文川去世了、武干卿去世了、单先麟去世了……我知道,这个名单还要继续增加。往事并不如烟,往事也如烟。多少生动的故事,都随着老人的离去而永远地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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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军老兵曹廷明是张自忠的卫兵。十几岁他把自己卖兵得来的83元钱全交给了父母,从此再没回去。“一辈子只给了父母83元钱”成为他最大的遗憾。90多岁的曹廷明,想到父母,哭起来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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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过后,曹廷明擦干眼泪,“我们继续工作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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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老人,青年时期参加抗战,是他们为国尽忠,为民族求生存的主动选择。如今接受我们的采访,在他们看来是一份责任,是必须完成的任务。老人们认真的态度让我们感动,他们讲述出来的精彩故事让我们振奋。他们在讲述自己,也在纪念倒下的战友;他们留住自己的经历,也在留住那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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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这些老人接触的每一个场景,都已经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脑海。那是一幅幅画卷,画卷里,有重庆冬天薄薄的雾色中,山坡上破旧小屋内的微笑;有江南大片青绿色的稻田掩映的老房内,竹椅上悠然的小憩;有大连的海滩边,身经百战老将军远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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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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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历史,都是王侯将相,才子佳人,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大历史谈的多了,小人物比较缺少。但大历史容易被篡改,小人物,往往更加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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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可能夸张,他讲的可能片面,我的记忆也不一定准确。但每个人还原出来的,都是一个独特的抗战:抗战初期参战的老兵,会给你讲述中日双方的差距有多么的悬殊,我们的部队损失是多么的惨重。抗战后期参军的老兵,会意气风发地给你讲述他们作战是多么的酣畅,日本人是多么的不堪一击。他们有的讲述正面战场的惨烈,有的讲述敌后战场的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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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永远无法还原一个完整的、纯客观的历史。口述历史,就是带着强烈的个人视角。但至少,每个人的讲述汇集起来,就会更加接近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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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一束光照进三棱镜,折射出来的是炫丽的彩虹。《我的抗战》只是一个三棱镜,把抗战的这束光,分散成各种好看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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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这样的抗战,不是不负责任的调侃,不是板起面孔的说教,也不是挥舞拳头的狂热。只希望通过这些老人的讲述,让大家更亲切、更生动地触感到以前被忽略的细节,那无法回归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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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在讲述属于他的历史,相信看过的人,最终都会找到自己还原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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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我的抗战》首席记者 郭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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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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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抗战:300位亲历者口述历史 上编他们拒绝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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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农打扮的老兵对着摄像机激动地说:“你们这些搞电视的,电视上的东西都是假的,知道什么是打仗吗?知道什么是枪林弹雨吗?那枪,真的就像林子一样;那子弹,真的就像下雨一样,那真的就跟下雨一样啊!”出于礼貌,他老伴急忙插嘴:“拍电视嘛,哪有那么容易。人家要是不拍,谁知道你们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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