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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十来天,这位司令官一直视察南满铁路的日本驻军。他的参谋长三宅光治一字一句地念板垣发来的电文。关东军的参谋们都围在他身边。刚刚上任一个来月的本庄,有一种亲历改变日本命运的大事件的感觉。遗憾的是,整个计划他并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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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别的对策吗?有人在本庄耳边说。他一看,是石原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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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变爆发时的关东军主力是多门二郎的仙台第2师团,师团司令部在辽阳,兵力分布在旅顺、沈阳、长春、公主岭、海城、铁岭、鞍山等地,实际兵力10,400余人。此外,在南满一带,有6个独立守备大队,接近5000人。加上宪兵、警察、在乡军人、武装侨民,总人数有20,000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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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沈阳的,是这个师团的平田幸弘第29联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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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板垣的调遣下,独立守备队第2大队长岛本正一率其他中队投入进攻北大营的战斗。这名一直不知道行动计划的大队长,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板垣又以关东军司令部名义,把守卫在铁岭的独立守备队第5大队调来,凌晨4点加入进攻。随后,又令平田联队进攻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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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北大营的是东北军第7旅,但旅长王以哲没在营中,营地里的最高指挥者是该旅参谋长赵镇藩。遭到日军突袭后,赵镇藩急报东北军参谋长荣臻,问怎么办,打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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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臻一个电话挂到北平,但没找到张学良。他给北大营的回复是:先别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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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当然没从人间蒸发,当今田新太郎和川岛正带着一百多日军打北大营时,他正在前门的戏院看梅兰芳演戏,后来总算被荣臻联系上了,张也慌神了,马上召集部下商量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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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得到的第一个信息是荣臻的“日军进攻北大营,怎么办”。日军当然不是冲着青菜去的(东北军在北大营种了很多菜),也不是要搞点营房住住。北大营放了一个旅,任务是卫戍沈阳,日军打北大营,最终目的当然是驱逐和消灭这里的东北军,然后占领沈阳。这是个简单的逻辑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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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能不能判断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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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法说他不能。那么好,日军要占领沈阳。到这里,事件的发展将会分岔:占领沈阳后,日本人只有两个选择:A.就此打住,跟中国人谈判,解决“中村事件”等悬案,顺便提一些新条件,进一步获取权益;B.是一个大行动的开始,打下沈阳后席卷东三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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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道单选题里,张学良选择了A。跟进对策是:按局部事件处理,以免给日本人扩大冲突的口实,也就是“不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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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不知道的是,北大营外的日军士兵比他紧张多了。当时很多鬼子都抱着估计得战死的想法。因为他们才一个中队,180人满员,北大营可驻着东北军的一个旅,好几千人。所以,炮击后步兵跟进时,他们又喊又叫、又蹦又跳,自己给自己壮胆。但后来他们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天蒙蒙亮时,里面一个旅的东北军魔术般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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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简单,做起来可难!上面叫不抵抗,但日本人正端着刺刀往里冲,等死么?要撤退,怎么撤?日本人的炮火在那了。东北军没办法,只能冒着日军的弹雨,推倒围墙撤走。那一夜,难死了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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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石原的设想,关东军必将陷入苦战。即使顺利的话,占领沈阳,驱逐东北军,至少得用三天时间。令他没想到的是:当平田联队于19日上午10点开进沈阳时,距柳条湖爆炸12小时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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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伤亡24人,东北军扔下200多具尸体,沈阳陷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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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变爆发当天,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在南京中山码头上了“永绥”号军舰,前往南昌督剿红军。9月19日,当蒋介石到达江西湖口时,在军舰上接到来自上海的急电,上海的消息不是来自沈阳,而是来自东京,说东北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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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南京那边才接到张学良的电文,于是政府急电蒋介石,要求其回京商议对策。蒋介石从湖口赶到南昌后,随即又乘飞机返回南京。在南昌时,蒋介石给张学良发去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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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刻抵南昌,接沪电知日兵昨夜进攻沈阳。据东京消息,日以我军有拆毁铁路之计划,其借口如此,请向外宣传时,对此应力避之。近情盼时刻电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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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八事变和“皇姑屯事件”一样,是关东军主谋下的擅自行动。事变爆发后转天,日本首相若槻礼次郎向天皇抱怨:我手上既没有外务省的报告,也没有陆军省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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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军方那边,陆军大臣南次郎和参谋总长金谷范三顺坡下驴,既然关东军已经开启祸端,就先看看形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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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关东军“激情邀请”下,日本驻朝鲜军司令官林铣十郎已派军队进入中国境内了。他的参谋神田正种果然发挥了作用。关东军参谋片仓衷后来在《“满洲事变”机密政略日志》中这样感慨:如果驻朝鲜日军不来增援,结局不过是重蹈昭和三年事变——“皇姑屯事件”的覆辙而已,不设法将其牵扯进来,一片苦心很可能化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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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多虑了。我们可以原谅张学良对风云突变的沈阳局势的误判,那么随后关东军进攻锦州时张的做法就叫人彻底无语了。事变后,张学良把辽宁省政府迁到锦州,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也挪到那里,把东北军主力近20万人都聚集在锦州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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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年底,关东军决定打锦州。说是打,其实步兵并没跟过来,只是派了飞机轰炸。关东军当时不没飞机嘛,这飞机哪来的?说起来令人苦笑:在沈阳缴获的。当时,张学良的东北军有飞机300多架,都拱手送给了日本人。而此时南京国民政府有多少架飞机呢?100多架。之所以先派飞机炸,是因为日本人也有点含糊:锦州有近20万东北军,他们关东军才多少人?沈阳的东北军没抵抗,锦州的大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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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军作出进军锦州的计划后,东京的陆军参谋本部连下了四道命令,让他们马上住手,别再妄动。军部对那里的局势完全没底,担心一旦张学良集结在锦州的大军抵抗起来,关东军那点人会被立即下了馄饨。但此时石原、板垣已完全靠赌了,把这四道命令扔到了一边。当然,这俩人把持下的关东军司令部也明白,在违令后,他们也就站到了悬崖边:除了取胜外,已没别的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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