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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田很着急,觉得必须拿出一个对中国的基本政策。但他也明白,对华外交必须得到军部支持,否则就是一纸空文,所以他一次次地往军部跑,说咱作为一国政府,总得有个国策吧?不能想起一出是一出。你们不去外务省,我来三宅坂行不?咱们大家一起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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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军说: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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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省说:慢着!我们也想掺和掺和。广田说,也好。于是外务部、陆军省和海军省搞了个联席会议。就这样,到1935年秋,“广田三原则”终于出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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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停止反日运动,放弃依赖欧美的政策,两国一起提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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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政府承认满洲国,并与其进行经济、文化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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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共同防共,尤其是在北部边境提防苏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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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原则一出,广田特高兴,认为是自己外交生涯的杰作:你瞧,中日间所有的关键点,我都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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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原则飞到南京,蒋介石抓过来一看,顿时冷汗一身。这三条看似平常,其实水很深,他第一反应是:接受即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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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广田抛过来的树枝又不能完全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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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召集幕僚商讨,最后拿出对策,回复广田:在第一条上,要说明中国没利用英美对付日本的意思。中日间的纠纷,造成原因,主要是两国“不亲善”。怎么才能亲善呢?先废除《淞沪停战协定》《塘沽协定》《何梅协定》《秦土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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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条,对满洲国,让它先放在那里,我们不会用和平之外的办法,但我们也不会承认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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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条,南京政府其实一直在防共,是你们眼神不好,没看到。至于在北部边境的苏联问题,等你们接受了我们提的条件后,我们也不会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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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回复软中带硬,以退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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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蒋介石接见了日本驻华大使有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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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首任驻华大使,有吉明在日本外交圈也算老人了,到南京上任时他已近七十岁。有吉虽上岁数,但头脑还算冷静,一直不赞成军部的冒进和外务省的强硬路线。他认为过度压迫中国只会让日本失去中国,为此在满洲问题上与中国谈判也是可以的。但当时的内田康哉外务大臣特别强硬,“即使日本化为焦土,也不能放弃在满洲的权益”。内田一直站在军部那边,否定了有吉的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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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后,蒋介石告诉有吉:这是非正式接见,一切谈话都是带有私人性质的,你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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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广田三原则,有吉的看法是,承认满洲国对中国来说,显然是难以接受的。其他两条基本上没问题。所以,他主要解释另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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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说:三条中,两条涉及华北问题,所以中央派官员去华北主持军政后才能商讨。蒋介石把华北问题拉进来,实际上是给广田三原则设置了门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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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蒋说:个人意见赞同,无有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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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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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吉也许是老糊涂了,认为蒋介石接受了三原则,眉毛胡子都笑开了,一路小跑回了大使馆,就差道上绊个跟头了。有吉向东京报喜,说中日亲善、共同提携的局面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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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吉马不停蹄,又拜见了国民政府新任外交部长张群,说咱下一步得谈落实了吧。中日媒体这时候也纷纷报道,说蒋介石接受了三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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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群是1934年底接任国民政府外交部长的。前几年,这个职位一直由行政院长汪精卫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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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时代的外交家:顾维钧、王正廷、王宠惠、施肇基、罗文干、王世杰等,大多是一些民族主义者,为国争权的干劲,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至于张群,跟军中的何应钦一样,被很多人认为是亲日派。在这个问题上,好像人们不是反日的,就是亲日的,非此即彼。历史要是这样简单,那倒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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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群是四川华阳人,早年考上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取得留日资格,在东京振武学堂结识了蒋介石,所谓“本来准备学步兵的,可是与蒋先生一见如故,于是不学步兵而学炮兵”。在东京,两个人一起参加了同盟会,又一起被分到第13师团实习,然后一起考入陆军士官学校,武昌首义后又一起偷渡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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