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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11 刘庸诚稳了下心神,问:“你害怕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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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13 小魏下意识地立正,说:“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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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15 话音未落,就被一个士兵撞了个踉跄。那个士兵冲身后的四五个战友喊:“妈的,不跑了,不怕死的跟我回城里去,打死俩鬼子赚一个,打不死老子就把命给他们,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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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17 刘庸诚愣了一下,随后问:“真的?真的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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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19 小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多少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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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21 小魏又说:“但我不怕鬼子……只是现在看眼前的阵势,心里有点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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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23 时间已越发紧迫,刘庸诚拉着小魏,在江边寻找船只以外的渡江工具。找来找去,他们发现一块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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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25 就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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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27 木板扔到江里,刘庸诚叫小魏先爬上去,随后自己也上去了。但木板实在太小,刚刚能放下他们俩,在向对岸划的时候,由于江水汹涌,有几次差一点就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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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29 寒风中的江面上星星点点,市民和士兵找来各式各样的渡江工具,比如临时编成的筏子、浮木、大盆、门板等等。此时就看命大不大了,因为一个激流冲来,没准就翻了,或者被冲向更漆黑的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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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31 刘庸诚和小魏伏在木板上,用双手划着水,后者说:“刘参谋,要不您自己走吧!我会凫水,这板子盛不下我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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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33 刘庸诚说:“这话应该我说,你比我年轻,以后的路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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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35 小魏笑了一下,说:“但您比我有用,我只是个小兵,您是参谋,以后打鬼子,还得用您出谋划策呢!我说的是真的,你叫我跳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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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37 刘庸诚说:“我也会凫水,但不是会不会的问题,这12月的天,即使游到对岸,也冻死了,即使冻不死,胳膊腿也得残了。我们两个都要安全地过去,就像你说的,将来还要打鬼子。现在军队缺乏有作战经验的人,南京这样的大场面你都经历了,以后还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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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39 正在这时候,有条小船从他们身边划过,小魏大喊一声:“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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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41 刘庸诚也看到了,上面是五六个士兵,他叫那船等一等,说自己是教导总队的参谋。小船靠近了他们,看清了,上面的人都是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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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43 他们把刘庸诚和小魏拉上船,并不说话,继续疾速向北岸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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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45 船只是条木船,上面的人都很疲惫,他们轮番划着,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刘庸诚回望了一眼南京城,多处火光冲天,但枪声似乎渐渐停息了。当大家意识到这一点时,几乎同时心里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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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47 刘庸诚一行人抵达对岸的浦口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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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49 这是1937年12月13日凌晨的天空,灰沉沉的,用“云色惨淡,冷风凄切”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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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51 浦口小镇家家关门闭户,大街上几乎没有一个居民,只有三五成群的士兵惨然地走过。他们是从南京幸运脱险的人。一夜之间,他们已经是老兵了。大家都在寻找自己的部队长和所在部队的收容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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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53 以后的日子,他们必然是抗战一线部队中的栋梁;而现在,他们是丢掉首都的败残兵。一种巨大的压抑感随着大家低沉的脚步声笼罩住浦口,它几乎可以在一个瞬间让这座小镇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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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55 在浦口,刘庸诚看到李慕超,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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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57 还记得李连长吧?上海战时,他所在的教导总队第1团,是最后一支守备八字桥的部队。当时,由于连长身负重伤,作为排长的李慕超代理连长,指挥部队与日军格斗,之后转战南京,现在冲出危城,可谓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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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53159 两个人久久无语,抬起头时,眼泪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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