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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政略上讲,东京的这个决定是非常仓促和愚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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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军参谋本部虽然有个战争指导课,但整个国家没有一个稳健的战争指导机构。即使开战后设立了大本营联席会议,仍不足以解决这个问题。日本人的军事战略和外交政略是分开的。此时,中国虽然在战场上失败,但国家战略却一步未失;而日本,尽管前线不断取得胜利,但军事的胜利没法转为政治的胜利,而是随着军事胜利的继续,使局势陷入日本根本没法解决的复杂状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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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现在日本人还没意识到这个决定的不靠谱。别着急,他们很快就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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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作出这个决定后,随即出台了一个“不扩大”方针,计划最迟到1938年7月,把驻中国的兵力减少三分之二,在华中方面,把第9、11、101师团撤回国,留下第3、13、18和台湾混成旅;在华北方面,调回第10、16、20、108、109、114师团,只留下一个第5师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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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计划如果不实施的话只能是计划,前线的战事还在一步步推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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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南京陷落后,华北方面军司令寺内寿一就想把华北和华东两片地区连起来,也就是进行打通津浦线的作战。但被多田骏和参谋本部作战课长河边虎四郎拒绝,河边发电报给华北方面军的作战课长下山琢磨大佐,说:“部队只能在胶济线(青岛到济南的铁路)警戒,不可南下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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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在回复中说:“陇海线(连云港到宝鸡的铁路)北面和胶济线南面之间的地域,还有十多万没受打击的中国军队,给予痛击是极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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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的回复是:“如果要打,顶多也是将敌人一时击退,或使其阵地南移,结果对我们来说,只是扩大了占领区,牵制了更多兵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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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观点的对峙下,折中出台了一个占领青岛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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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历来被日本人看做是自己的地盘。仗打了几个月,青岛还没拿下,在他们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即使是多田与河边,也赞成攻取青岛,连接起胶济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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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参谋本部的计划,以华北方面军的总预备队,也就是板垣征四郎的广岛第5师团为主力进行青岛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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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板垣的参谋长是樱田武大佐,下辖第9旅团(旅团长国崎登),辖长野佑一郎第11联队和山田铁二郎第41联队;第21旅团(旅团长坂本顺),辖片野定见第21联队和大场四平第42联队;骑兵、野炮兵、工兵、辎重兵各一个联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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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时候海军想插一腿,搞来搞去东京最后的决策是,两面合击青岛,把登陆任务交给海军陆战队,第5师团则沿胶济线东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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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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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第5师团正在保定集结,赶到青岛需要多日。在这种情况下,病了一阵刚来上班的陆军参谋本部作战部长下村定,担心海军陆战队独自完成对青岛的占领,于是命令刚参加完南京迂回战的国崎支队坐船在青岛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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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日本海军先发制人,提前了行动时间,最后还是跑到陆军前头了:1月10日,兵不血刃地占领了青岛。国崎支队登陆已是4天后了。又过了几天,老板垣才气喘吁吁地带着师团司令部甩开后面的大部队赶到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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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陷落后,下村定的职位被桥本群接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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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杭州湾登陆是下村个人军事生涯中的巅峰,他的另一个记忆点则是1945年秋天作为日本帝国最后一任陆军大臣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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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村和桥本交班时,提了一个建议:不等中国喘息,在华东日军的策应下,华北日军沿平汉线直下,穿越中国第1战区而直下武汉。这个作战计划有很大的冒险性,因为徐州周边中国第5战区的野战军还没被肃清。在这种情况下进攻武汉,即使可以击破正面的中国军队,自己的左侧背也会暴露(华北的主攻部队是否够用也是个问题)。兵行诡道,作战的本质就是冒险,三国时邓艾走阴平小道,穿越险山直下成都是最好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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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桥本群也属于稳健派,对下村的提议表现出犹疑,他认为现在部队最需要干的事儿就是休整,最好大家都抱着枪睡上两个月。由于自己已经走人,下村也就没有坚持自己的建议,冒险但有极大价值的直攻武汉的谋略被搁置了。于是我们看到了后来的历史:1938年的春天,日军没有直下武汉,而是步步为营地打徐州。当然,即使按下村的计划,也不可能迫降中国,但却可以给正向西南大后方转移的中国造成极大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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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人联想到战争末期,1944年底,冈村宁次接替畑俊六出任在华日军最高司令官后,很快就制定了以两支最强日军第3师团和第13师团为主力合击重庆的计划,1945年的湖南雪峰山会战实际上是其中一部分。假如冈村早一年上任的话,后来的局面未尝可知。但偏偏过于求稳的畑俊六长期担任最高司令官,使历史在这里出现一丝神秘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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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历史的改变很多时候都来自于细枝末节上。而决定细枝末节的,则是相关位置上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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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本上任第二天,作战部战争指导课(课长崛场一雄)搞了个昭和13年(1938年)陆军用兵指导大纲。按给出的计划,最晚在1941年结束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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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桥本带着大纲去参加内阁的碰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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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会上,话多的还是内相末次信正,他跟桥本说了两点,一是内阁拿不到陆军确切的有关国民政府想法的情报,二是要求立即进攻武汉和广州(末次倒是意识到马上攻占武汉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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