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6770511
与此同时，毛泽东一直密切关注着苏联红军在欧洲的推进速度。即便是深深怀疑其对莫斯科忠诚的孙平亦表示：“毛无论做什么，他的整个政策总会考虑苏联的协助。在任何关键形势下，这一政策就意味着苏联不变的支持。在要渡过任何政治危机的时候，亦会考虑到苏联对延安有利的决定性干预”。[34]中共注意到随着欧洲战场形势的遽变，苏联在其周边扶植了一个又一个共产党政权，因而更加确信苏联不会不支持中国革命，遂重新拿起了暂时放下的意识形态工具。[35]3月31日，毛泽东在中共六届七中全会上推出了以联共党史（简明教程）为范本而编纂的中共党史，重申了意识形态的重要意义。毛泽东最后说：“对外国主要联合苏联，对美、英及其他反法西斯的各国以联合为主，但也有警戒的暗示”，强调国内形势的变化，只要军队发展到150万人，就是“以我们为中心”，而蒋介石则“无联合可能”。[36]林迈可观察说：“如果不是日本在数月之后就投降的话，中国就会出现两个政府对峙的局面”。[37]用毛泽东自己的话说：“蒋先生总以为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我‘不信邪’，偏要出两个太阳给他看看！”[38]4月4日，毛泽东在谢伟思回国前要他带话：“一旦中国发生内战，希望美国对国共双方采取不插手政策”。[39]
1706770512
1706770513
4月5日，苏联正式宣布有效期仍有一年的《苏日中立条约》期满后不再续约，而对日作战部署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40]毛泽东大喜，宣布召开一再延期的中共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4月23日，中共七大在“英特纳雄耐尔一定要实现”的国际歌声中召开，重申了未来十年亲苏的政策基调。755人与会，代表中共党员121万人，并有日共和韩共代表参加。[41]众多来延的中共高级干部，由毛泽东亲自教诲，统一对有关历史、政治问题的解释，不同“单位”的个人在非公众场合会面必须经一方单位审批同意并发给介绍信，夫妻也被分到不同部门，孩子交给托儿所。[42]
1706770514
1706770515
中共七大标志着以毛泽东的意识形态统一全党的完成，并全面向国民党夺权的开始。在这次大会上，毛主席所做的多个报告，都以“两个中国之命运”“两个战场”“两条路线”的对立方式，明确提出了要“尽可能迅速地”建立“人民政府”或是“中国解放区人民代表会议”，将国共斗争直接推向了国家政权争夺阶段。毛泽东提醒那些盲目的左派人士：“不要把国民党的影响和势力看轻了，现在国民党在群众中还是有影响的，要想去掉它，还需要多少年……我们的影响不来，他的影响不会走”。[43]因此，中共的夺权行动是全面的，即在军事、财政、民心各方面主动进击，一口一口吃掉国民党。延安宣布不再参加国民党于抗战期间创设的民意咨询机构——国民参政会。应该指出，它对执政党所提出的许多尖锐批评都是中肯的，例如国民政府的腐败、“大汉族主义”的民族歧视政策等。不容忽视的是，这些口号对国内外包括智识阶层在内的中下层民众具有广泛的吸引力。
1706770516
1706770517
与此同时，5月5日，国民党六大如期在重庆召开。这次全会的主题虽说是结束训政、实施宪政，但实质上也只不过确认了蒋中正的总裁地位。762人与会，其中中央委员148人、列席162人。蒋致开幕辞，他首先回顾了抗战历史，继而表明宪政决心：“早日实施宪政，归政于民，愈速愈好”；暗指中共“以民主先驱自居，真伪倒置，黑白不分”。[44]国民党素来以党化国，党章自然也比宪章重要。蒋特命CC系国民党元老李宗黄（字伯英）召集修改党章，新增一条即开宗明义：“本党组织原则为民主集权制”。[45]
1706770518
1706770519
5月17日，国民党六大根据党章第六章第二十六条规定选举总裁。说是选举，其实是推举。程序极富中国特色，由吴稚晖按照蒋亲自授意起立发言，大声讴歌蒋中正二十年来的德行，“擘划军政设施，辛劳备至”，并以其国民党元老身份断言“总理在遗墨中论及［蒋］总裁才能时，亦隐有以总裁为其继任人之意”，继而建议今总裁既然贤明正统，不如改此前党章中“代行总理职权”为“行使总理职权”，“尤较确定”。吴稚晖一锤定音，复有会场主席于右任当即宣布“蒋同志继承总理，出师北伐……神武天纵，领导全国……总裁复谦让为怀，请各同志重行选举，此虽为我国古代之揖让大道……推选蒋中正同志为本党总裁”。[46]此后的场面是可以想见的集权制模式：全体与会人员“一致起立通过，高呼口号，响彻云霄，然后继以热烈之掌声，以示庆祝拥护，掌声连亘达三分钟之久”。[47]这不过是走形式，此前总章审查组在讨论过程中，有人主张总裁不再选举，而“以蒋先生为总裁”句加入总章，孙科、邹鲁颇有异议，蒋遂改“代行”为“行使”了事。[48]
1706770520
1706770521
同日，大会专门通过了由蒋提出的对于中共问题之决议案。该决议案明显带有政治放松之意，只不过指责“中共仍坚持其武装割据之局，不奉中央之军令政令”。但内部决议则对中共抨击激烈，谓“最近更变本加厉，提出联合政府口号，并阴谋制造其所谓‘解放区人民代表会议’，企图颠覆政府，危害国家。凡我同志均应提高警觉”。[49]蒋以素有的说教口吻称：“所愿中共党员，亦能懔于民国缔造原非易事，抗战胜利尤待争取，共体时艰，实践宿诺”，旨在表明国民党愿意谈判解决两党矛盾。[50]
1706770522
1706770523
作为执政者，蒋自然清楚宪政乃中国必由之路。他早在3月1日的宪政实施协进会致辞时就宣布1945年11月12日孙文八十冥寿即召开国民大会，制颁宪法，以实现宪政。私下里，他不无目的地对赫尔利坦白：“如果他作为独裁者死去，那么名字和对中国的贡献都会被遗忘，但如果他予国家以民主，予人民以自由，实施宪政，那么就会青史留名”。[51]可是因为认知有限，他像一个清末君主，不知道该如何改革，如何教化他的子民。
1706770524
1706770525
国民党六大同时讨论对苏政策问题。虽然少数人担心苏联对东北的野心，但多数人明确表示赞成与苏联结盟，并主张政府与斯大林举行谈判。蒋最后裁决，中国应该请求苏联参战，同时政府将派代表团去莫斯科。他天真地认为，斯大林不至于将东北交到中共手里。他甚至表示，如果事情变成那样，“我们西方的朋友会来帮助我们”。[52]5月21日，六大闭幕。
1706770526
1706770527
与蒋中正不同的是，毛泽东已经公开敌视美国。在5月31日下午的中共七大总结报告中，他指出：中共与美国的关系将要完结，大骂的阶段恐怕快到了，美国不到山穷水尽，绝不会和我们合作。毛泽东并告诫与会者：“我们党的高级干部，应该特别注意研究美国的情况。中国可能变成美国的半殖民地，这是一个新的变化”。[53]6月11日，七大闭幕。
1706770528
1706770529
紧接着，国民参政会六位参政员为敦促中共继续参与协商而访问延安。7月1日至5日，国民党元老褚辅成（字慧僧），中华职业教育社的冷遹（字御秋）、黄炎培（字任之），还有青年党的左舜生、第三党的章伯钧、西南联合大学的傅斯年，一行六人乘坐美军飞机抵达延安。其中，黄炎培、左舜生和章伯钧都是刚成立的民盟成员。他们曾于月前致电毛泽东、周恩来，呼吁国共合作，并收到了由孙科转来的复电。毛泽东对来访的湖南同乡左舜生直率地说：“我这几条烂枪，可同日本人打，也就可以同美国人打，第一步我要把赫尔利赶走了再说！”[54]此行虽然无功而返，但开创了中国第三方面的政党团体调处国共关系的先河。
1706770530
1706770531
对于苏联，毛泽东坚信斯大林一定会援助中共，并决定立即派15-20个旅去东北。他说：“国际无产阶级的援助一定要来”。[55]中共开始在电报中以暗语“辰兄”来指代苏联，辰即北方，兄即大哥，可见关系非同寻常。
1706770532
1706770533
然而七大以后，重庆中共代表王若飞通报了由孙科透露的雅尔塔密约内容，包括国民政府很快就会在莫斯科与斯大林订立中苏条约、苏联承认蒋中正为中国唯一领袖、东北将移交给国民党统治。王若飞对此情报尚表怀疑，认为苏联不至于在未要求中国民主化的前提下出卖中共利益。[56]这个消息对于延安和毛泽东来说，自然不无打击。
1706770534
1706770535
即便未获莫斯科证实，中共中央的战略还是由此确定为向南发展，打算在华东和江南富裕地区先行立足。6月12日，刘少奇在中共七大主席团常委会议上发言：“南下部队和新四军第五师要把一切工作的重心放在准备内战上”。[57]国共流血冲突不断发生。7月21日，国民党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胡宗南进攻共产党陕甘宁边区外围淳化爷台山阵地。8月9日，八路军以新四旅、三五八旅超过5个营的兵力和巨大伤亡，消灭了国民党暂五十九师1个营的守军（5个连加1个营部）。8月12日，西安亦有美国人前来调查。[58]抗日战争的胜利并未给中国带来和平。
1706770536
1706770538
中苏首个盟约
1706770539
1706770540
6月30日，蒋经国在阔别八年之后，再次来到莫斯科，这一次他是和名义上的母舅宋子文一起，作为中华民国代表团的成员。他发现克里姆林宫里唯一的变化，是斯大林将自己办公桌背后的画像，由原先的列宁换成了彼得大帝。[59]苏联欢迎的礼节极为隆重，斯大林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着重询问了宋子文“美国是否大量援助中国？”宋表示美供给武器并派技术人员在华协助。斯大林继而表现出对中苏同盟的信心。[60]
1706770541
1706770542
7月2日，中苏开始第一次谈判。斯大林首先把一张纸掷在宋子文面前：“你知不知道这个由罗斯福总统、丘吉尔首相和我签署的有关日本的文件？”宋子文一看，知道是雅尔塔协定，回答道：“这个文件是由美国政府转告的，内容大致相同”。随后双方就逐条以协定内容为基础进行讨论，也就是说国民政府要为一个自己并未签署的条约谋求最大利益的解释权。宋子文转述了蒋中正的意见。对于外蒙古现状，蒋希望搁置争议留待后人解决，斯大林表示强烈反对，声称蒙古对于西伯利亚的安全意义极为重要，要求脱离中国，甚至建议说中苏可先签订秘密协定，至打败日本之后再予公布。宋子文答以蒙古对于中国主权及领土完整的意义也同样重要。斯大林进而威胁说，外蒙古可能结合内蒙古成立蒙古人区域。对于大连国际化，斯大林主张苏中共有，并提出以1898年清政府签订的旅大租地条约为基础订立新约。宋子文再一次展示了自己的伶牙俐齿：“旧条约既无战事亦当已期满，且为帝俄所为之宣言，余思阁下不致以该条约为依据”。斯大林当然否认，但旋又要求“苏联将较中国获得更多权利”。宋子文随即表示中方不拟在大连港征税，否则船只可选用辽东其他港口，大连并无大利。斯大林狡辩道协定上写明大连“国际化”，未写为“自由港”。宋回敬道在俄日时期该港就已经是自由港。斯大林只好说不会比那时更为吝啬。对于租借旅顺，宋子文希望斯大林考虑中国自近代以来不惜革命来收回外国在华特权的历史，而放弃使用“租借”字眼，斯大林表示考虑其他词语，中苏可以共同管理。接着双方就谈到了与港口相连的铁路问题。又是一番争论之后，斯大林同意铁路限于干线，煤炭由中方供给，平时不运输军队，和旅顺一起共管期限在40-45年，宋子文还价为20年。随后双方谈及中国内政问题，斯大林表示苏联支持国民党的领导地位，但希望国民政府吸纳包括中共在内的其他人士参与，并同意蒋中正派代表随苏军进入东三省。整个谈判的要点在于斯大林希望以旅顺问题上的让步来换取外蒙古的独立。宋子文最后表示就苏联对外蒙古及旅顺、铁路使用期限的意见，在询蒋之后再行讨论。[61]首日的谈话记录表明斯大林对与中国人的谈判并无充分准备，或者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阻力，相反宋子文一开始虽以劣势却争取着谈判的主动。
1706770543
1706770544
翌日，宋子文找到美国驻苏大使哈里曼通报了谈判内容并要求美国解释。哈里曼说：罗斯福从未考虑过外蒙古问题，也不知道中国内政不允许承认外蒙古独立；铁路，罗斯福只提合办，并未承认苏联所有权；罗斯福主张以大连为自由港，从未想过要给苏联以特殊权益；朝鲜，斯大林不愿国际军队或警察驻扎，可能是想操纵其已组织的朝鲜军队以托管之名前去支配一切。哈里曼对最后一点“甚表疑惧”。[62]由于等不到蒋中正的指示，宋子文于4日又电重庆，进一步询问如果斯大林坚持外蒙古必须独立，是否要中止交涉。6日，蒋复电松口说，在确保东北、新疆领土主权完整与中共服从中央的前提下，“则外蒙独立或可考虑”，其方案为在抗战胜利后，外蒙举行投票，如结果为独立，则须经立法院通过，由政府批准，“此可作为我对苏之诺言，惟不能订立任何秘密协定”；否则，宋子文可中止回国。[63]但蒋旋即又担心宋把握不了轻重而被斯大林所欺骗，遂一而再、再而三地电告“对中共问题必须剀切约束”，并明确指示中止交涉的时机为“一、苏对我之要求不肯为具体之谈判时；二、苏肯具体谈判而不能达到我要求之目的时”，以及外蒙疆界必须以中国地图为准，“不能以苏联自造之地图作根据”。[64]由此观之，原先在罗斯福强力主导下对苏绥靖的重重矛盾如今都已暴露无遗，中美对莫斯科的不信任溢于言表。
1706770545
1706770546
7月7日，中苏续谈。宋子文首先指出雅尔塔协定中有所谓维持外蒙古现状的内容，中方不能承认外蒙古独立。斯大林生气地说协定为苏方起草，就是承认外蒙古独立的意思，美英都未质疑，可以当面对质。宋对“现状”的解释，即1924年中苏条约对中国享有外蒙古主权的规定，“维持”就是指“不牵动”、不变化；而斯大林对之解释为“正式承认蒙古人民共和国独立”的现状。双方又陷入争吵之中。宋子文表示苏联对外蒙古军事上重要性的关注以及受日本威胁时必须派兵去外蒙古的要求，中国人表示同意。斯大林说，不止这些，蒙古人民要独立。宋又表示，中国政府愿给外蒙古以高度自治的权利，即军事、外交的自决权。斯大林又说，只要还是中国的一部分，问题就没有解决。宋强调这是关乎国民政府执政的根本问题，斯大林这时候暗示了其对中共的影响力：“共产党能推翻政府乎？国民党自不出此，如中国与苏联同盟，则无任何人可能推翻中国政府。”他为了说服宋子文，进而详细叙述了自己的计划：远东除海参崴港口外，在堪察加的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建立第三军港，并有2500公里的铁路线相通，需二三十年时间修筑；另有特卡斯脱里一港，也须建筑铁路；苏联在远东的国防系统还包括一条在贝加尔湖以北横贯西伯利亚的大动脉，以上各项需有40年时间，因此苏联需要与中国结盟，外蒙独立即为该计划的一部分。宋子文未为所动。双方最终不欢而散。[65]
1706770547
1706770548
中苏就外蒙古问题陷入了僵局。蒋经国谨遵父旨，私下求见斯大林。在他陈述其父意见后，斯大林说道：“你这段话很有道理，我不是不知道。不过，你要晓得，今天并不是我要你来帮忙，而是你要我来帮忙；倘使你本国有力量，自己可以打日本，我自然不会提出要求。今天，你没有这个力量，还要讲这些话，就等于废话！”接着在蒋经国的一再追问下，斯大林表达了对美国在五年内扶植日本起来的担忧，并且径直教导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我可以告诉你，条约是靠不住的。再则，你还有一个错误，你说，中国没有力量侵略俄国，今天可以讲这话；但是只要你们中国能够统一，比任何国家的进步都要快。你说，日本和中国都没有力量占领外蒙古来打俄国；但是，不能说就没有‘第三个力量’出来这样做？”“是不是美国？”斯大林回答道：“当然！”[66]
1706770549
1706770550
7月9日上午，宋子文再次询问美国大使哈里曼的意见。哈里曼解释了罗斯福在旅顺问题上让步的原因，即美国出于永久占领日本附近海岛的考虑，“无法拒绝”苏联使用旅顺，要中国“必须让步”，否则“苏联无从建筑炮台及其他军事设备”，至于共管期限20年，中国应“酌为延长”，并宣称万一谈不拢，杜鲁门总统将亲自介入云云，但也同时表示因苏联进兵东北在即，如无条约束缚，结果可能对中国更为不利。[67]
1706770551
1706770552
9日晚，中苏第三次谈判。宋子文由于知道了蒋中正有关外蒙古问题的最低要求，首先提出让步，表示蒙古人民可以投票表决独立与否。谈判僵局是打开了，却过早地暴露了中方的底线。斯大林大悦，“甚表满意”。宋子文提交了一份据说是蒋中正的来电，希望斯大林确保解决东北、新疆主权及中共“一揽子”问题。[68]但此后苏联并未就这些问题做出太大让步，仅表示军港及铁路的使用年限可降为30年，并禁止新疆边境的军火走私。斯大林为了获得蒙古独立也抛弃了自己一手扶植的“东突厥斯坦共和国”。两个月后，“东突军”东进至乌苏，北抵阿山，完全控制了矿藏丰富的伊犁、塔城、阿山三区，遂结束武装攻势，与国民政府议和。[69]
1706770553
1706770554
“关于中国之共产党”，斯大林表示说：“吾人并不予以支持，亦并无支持彼等之意向，吾人认为中国只有一个政府，如在中国国内有另一政府，自称为政府，此当应由中国自身解决之问题”；并且笑问“欲余派军助君解除共产党武装否？”宋子文可没有那么蠢，他首先表态希望政治解决，然后暗示斯大林应对中共施压，令其加入国民政府的战时内阁及军事委员会，将军队并入政府军。但这位苏联大元帅仅承认“中国必须只有一个政府与一个军队”，目前的局面确有不良印象。[70]但为表诚意，斯大林后来还是对宋透露，孙科向中共提供了秘密情报。[71]
1706770555
1706770556
7月10-12日，宋子文改与莫洛托夫商讨具体条文问题。由于对协定有关所谓苏联“优越利益”的不同解释，双方的分歧仍然很大。很明显，苏联领导人是想借此恢复沙皇曾经在中国东北拥有的特权。如果说先前与斯大林的谈判是决定拿中国哪个口袋里的东西，那么莫洛托夫则试图将那个口袋中的每一个铜板都掏走，宋子文就是捂着不放。13日，会谈因斯大林赴德国柏林西郊的波茨坦而中断。
1706770557
1706770558
就在宋子文为莫斯科的条件而苦恼的时候，7月9、10日两天，日军副总参谋长今井武夫少将与国民党第十五集团军司令何柱国上将在河南会谈四次。何柱国代表重庆表示两点：一是中国不可能与日本单独媾和，盟国已经确定了东京必须从满洲、朝鲜、台湾和库页岛撤军的方针；二是中国希望日本“在战后仍作为东洋的一个强国保留下来”，同时并不反对天皇制度。[72]这里面明显包含有平衡苏联和限制中共的意味。
1706770559
1706770560
亲陆军的杜鲁门与亲海军的罗斯福不同，他对共产主义有着天然的抵触。新总统告诫自己：“蒋介石政府与我们并肩作战对付共同的敌人，我们有理由相信所谓的中共不但不帮我们，还时而帮助日本佬”。[73]他所依赖的新任国务卿贝尔纳斯（James F.Byrnes）是故总统罗斯福国内政策强有力的支持者，也曾是他在参议院的导师，对警惕共产主义扩张有着共识，这位国务卿当时就曾坦言，请客容易送客难，因此他最为焦虑的是赶在俄国人进入大连和旅顺之前把日本处理掉。[74]而且，俄国人对杜鲁门的观感也是彼此彼此，斯大林不无遗憾地表示：“现在，罗斯福总统死了，丘吉尔很快就和杜鲁门协同起来”。[75]杜鲁门是美国历史上一个倒霉的过渡总统，即便后来经民选连任，他也无法摆脱罗斯福遗留下来的著名困境——赢得了战争却输掉了和平。而这一困境的核心就是中国。他只能辛勤地在他原本就不擅长的外交领域迎接来自内部和外界的各种挑战，而诸多挑战似乎都要围绕着中国问题展开。遗憾的是，对于他来说，“中国只是一个地理名词”。[76]7月16日，一颗原子弹在美国新墨西哥州的荒漠中试爆成功。当消息到达柏林之后，美国转变态度，不再要求苏联参加对日作战了。[77]
[
上一页 ]
[ :1.706770511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