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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1931年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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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外交部长王正廷博士,中国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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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我从中国政府其他官员处欣闻,你已同意接受我的信件,就1929年夏发生的事情,听取我的说法。而此事曾导致贵国政府要求将我从中国驱逐。其实,很久前,我便有意去函解释此事,只是贵部门的前官员杨广松博士曾对我断言,我的信将不被接受,亦不会获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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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国之所以要求将我驱逐,并取消我使用中国电报系统的权利,笼统的罪名是我在报道中国政治及军事情况时,充满不公正与偏见。具体而言,贵国列出了几篇文章,认为它们不真实或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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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即向美国驻华公使及《纽约时报》提交报告,针对受质疑的稿件,罗列出获取材料的时间、地点,以及材料的提供者及证人。我国政府及我的雇主接获报告后均认为,我在工作中已认真尽职,信息感觉可靠,消息来源也可认定为忠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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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我指出,贵国政府认为值得驳斥的那些稿件,都是我在北平时或在华北旅行时采写的。当时,那里的正式中方消息来源,与贵国政府并非一致。总体而言,官方消息来源都与去年夏天再度挑起内战的领导人站在一边,或暗中同情他们。我既然在这个地区居住工作,并在这种情形下采写稿件,自然反映出当地的情绪。1930年的惨斗,充分证明了我对局势的报道既真实,又忠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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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我对中国政府反对这些稿件,常感遗憾。现在,我更获《纽约时报》授权,代表报社对此事引起的误解表示遗憾。但必须重申,这些稿件之写作动机,绝不存偏见或不公。《纽约时报》总部对我的指示一向是“lean over backward in being fair”,要求遇有时事问题及争议内容,尽可能获得官方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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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1930年9月为止,我一直被禁止获得官方消息来源。但从那以后,我与政府某部门每天保持接触。今年年初,我将1930年9月1日至1931年1月发表的报道编成剪报册,呈交南京政府某部查阅,结论认为,我对这段时间内各种事件的报道公平且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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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一向所为,我已准备好与中国政府的任何部门保持密切的新闻业务联系,唯愿这些部门在面对反对派提出的问题时,或遭遇批评时,愿意向我打开大门,准我将政府方面的看法包含在我的新闻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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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所发的新闻固然对贵国政府深有得罪,但我报道的范围,并非整个中国。《纽约时报》当时在上海另派有记者,负责采写发生于南京或有关南京的新闻。我负责的范围是北平、华北及满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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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今日,我的职权,是报道全中国发生的事件。我的总部设在上海,并已招聘了多名支站记者,听命于我。贵国政府若能调整对我的严厉态度,自将感激不尽。我相信,一旦对我开放官方消息渠道,则中国政府及《纽约时报》将共同获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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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表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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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雷特·阿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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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班先生原以为,中国政府不愿将双方和解一事弄到尽人皆知。谁知,中国外交部随即发表了一份《告新闻界书》,并将其中主要意思,发送给国内及海外的各通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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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4月28日,美国公使纳尔逊·T.詹森先生昨日亲自将《纽约时报》驻中国记者哈雷特·阿班的一封信交予王正廷部长。信中,阿班代表他本人及《纽约时报》,就其对中国的不公及不实报道,以及由此引发的1929年夏国民政府要求驱逐他一事,表示诚挚的遗憾。其所表达的遗憾已被接受,此事现已正式了结。政府正安排恢复阿班先生的新闻设施使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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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接获各通讯社电讯稿后,立即询问阿班先生,他是否如报道中所称,已承认从中国发表了“不公及不实报道”。阿班先生答称,此事不确。由此,报社指示他,必须要求中国政府,对官方声明中有关此事的说法作出更正,并立即汇报。他在致中国政府信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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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份新闻稿,对本人信件的内容,作了纯属虚妄不实的报道。贵部档案应可查明,本人在信中坚持说,所有引发争议的新闻稿,皆不存在不真实或不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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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方并未作出更正。据阿班先生汇报,中国外交部答复说,“此事有两种解释,我们仍保留原先的看法。不过,外交部认为你的案子已经了结,请前来登记为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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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澄清事实,《纽约时报》特此刊出此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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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报在同日同版的社论栏里,另发表社论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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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形形色色的新闻检查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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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本版的信件,无需我们过多置评,细心的读者自会看出其深意。但对于这种虚伪无耻的新闻检查制度,实有记录在案的必要。概而言之,中国的国民政府觉察出,要求驱逐《纽约时报》记者乃是错误之举,于是便寻找台阶,以恢复其地位,并准其使用正常的设施。但是,当他去信对过往误解表达遗憾时,中国外交部便发表公报,宣称他承认了“从中国发出不公及不实报道”。显然,声明与本报记者所写内容是全然不符的,他于是立即要求外交部关注此事,并强烈表示,外交部对他信中的内容,发表了不公与不实的报道。对此,外交部干脆利落答复道:“此事有两种不同解释。”原来如此。一种解释,就是简单的事实;另一种,便是显而易见的错误了。只需一读此处发表的信件,人人都能看出,谁站在了事实的一边,谁又是站在了错误的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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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逐一案,算是正式了结了。但是,各种暗中针对我的斗争,却又延续了八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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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春,有人向我传话说,若我愿致信蒋介石夫人,要求到南京对她作非正式拜访,她将乐意接见。我立即照办,旋即收到复函。复函出自蒋夫人的秘书之手,她是个英国女人,定下了请我前去喝茶的日期和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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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会面不会超过二十分钟,实际上却拖过了一小时,因为谈至一半,蒋介石将军不期而至。他走进屋里,彬彬有礼地与我握手,然后坐下来喝了杯茶,吃了一个三明治。蒋夫人一如既往地充当了翻译。双方都未对以往的事情大惊小怪。自1926年初夏在广东见过他之后,我再未与他谋面。与过去比,他是大大地自信与稳健了。这一小时的会面,使双方的互信逐日增加。在后来几年,终于发展为珍贵的友谊,双方也常有亲密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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