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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警事厅兼宪队兵督察高桥这时便插嘴道：“那个阿班是给《纽约时报》干活的。那是所有美国报纸中最反日的报纸。我们早就想搞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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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宪兵队外事课课长宫崎也说：“只不过还没动他。外务省总是逼着我们不许动他。不过，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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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情况已经不一样了”，大概是指，除了须磨和仁志外，我在东京外务省的友人，都已各自东西了。重光去了伦敦，本野子爵有一阵去了罗马，川井正出长差，加藤大使在对南美作友好访问，日高在南京，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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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保证，这个夏天，我是再不会去日本玩高尔夫或做其他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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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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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雷特·阿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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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1937年8月上海抗战爆发前，军队及宪兵便对我的工作产生了敌意。至于敌意具体始于何时则难断定，推测下来，极可能是因我报道了河北东部傀儡政府初创，及当时的大规模走私丑闻，从此种下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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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却肯定，满洲战役时，日人对我并无敌意。一个重要证据是，1936年，日本驻沪总领事及军方居然出其不意地向我赠送了一尊日本武士铜像，并伴有一纸华丽奖状，表彰我在报道满洲战役时“发扬了不偏不倚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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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像的基座刻有几个金字。我留意到，凡有日本人来我居所做客，总要认真看看那几个字，然后便嘶嘶有声地吸气，急急鞠上一两个躬。头几个月，我猜想他们之所以鞠躬，大概是要表示对日本陆军的敬意。后来实在不胜其困，便问一个极熟的日本友人，这么鞠躬到底用意何在。他踟蹰半晌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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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一字一句地直译的话，还真挺困难的。基本的含义是，天皇差不多是认你为结拜兄弟了。送你这尊铜像是天皇本人首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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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等下一次地方政府来回收废铜烂铁，我应该把那尊日本武士扔进废铁堆里。愿它熔化后，被制成一枚炸弹，最后落在东京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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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断言日军在1937年几宗事变发生前，便已滋生对我的恨意，也是有根有据的。1937年8月，上海之战打响刚两天，便有二十二名穿制服的日军闯进了我在上海的寓所，其中两名是中尉，另二十名为士兵。他们将寓所翻了个底朝天，寻找想要的文件。而事发时，我正乘美国海军上将的游艇“伊莎贝尔号”从北方返沪，尚未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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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自然一无所获。因为多年来，我已养成习惯，从不在公寓或办公室存放重要文件，即便只暂时存放一夜。所有重要文件，全都藏进了花旗银行上海分行的保险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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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搜查人员见花了五个小时，还觅不到任何东西可加罪于我，不禁暴跳如雷，便顺手牵羊，将小件的牙雕和玉雕塞进兜里带走，价值达两千多美元。还算万幸，因为我投保了火险，所有物件都有详细清单编号罗列。但我却无法向保险公司索赔，因为并未投保入室行窃险和在外行窃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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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一恶劣行径，我找到美国驻上海总领事高斯，探讨如何解决。根据他的建议，我列出了一张详细索赔清单，总计略超过两千美元。几个月过去后，日本总领事才给我来电，说愿意付两千美元整了结，我也就同意了。我的打算，是收到支票或汇票后，先拍下照片，并将照片与索赔清单一起交美国总领馆存档，免得将来说不清为何收下日本人一笔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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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表示接受日方赔付提议，不出半小时，日本总领事便亲自前来见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了大把现金。两千美金赔款，全是五元一张的现钞，让我错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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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请他稍等，忙进到办公室，合上门，打电话找到高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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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他带来的居然全是现金。就算把两千元现钞拍下来，也起不了什么保护作用。是不是该回绝他，让他带汇票来，这样可以拍照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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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别，”高斯先生忙说，“趁现在还拿得到，赶快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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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照着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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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当时的美国驻上海总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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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美国记者眼中的真实民国 5．全球率先报道日德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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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华的美国要员们，到了1940年的夏秋之际，对局势的研判竟然还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也算是一种令人不安的奇观了。至于华盛顿也好不到哪里去，尽管各方面的重重危象与日俱增，政要们却一笑置之。这种态度，直到一年之后，仍在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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