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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教授最后总结说,帝制、共和原是半斤八两,不过各有所适。如果按当前中国的社会、经济、政治、教育、文化等条件,君主立宪是相对适宜的选择;如果要实行共和政体,那就应该加重行政部门的权力,而不能像法国那样突出议会权力(法国内阁的频频倒台便是教训);鉴于中国当前无法实行普选,实行限制代表制和立法一院制颇为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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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帝制(君主立宪而非专制帝制)的反转,古教授也未置可否,但他预留了但书三点,那就是:一要全民认可,不得稍有反对的动乱出现;二是列强(特别是日本)对恢复帝制没有异议;三是要落实真正君主立宪的具体计划,且三者缺一不可。对于这个看法,倾心于立宪政治的梁启超在后来的《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文章中也有所提及,后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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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看来,古教授不过理论推导,如果以如今之眼光看来,还不得不承认这老头看法之客观英明并为之拍案叫绝呢。文章应当是好文章,只可惜发表的时间地点都不对,结果被那些无耻下流的帝制派故意利用与恶意曲解,人家古教授明明说“共和帝制,各有所适”,到了杨度笔下却成了“共和不如帝制”,这真可谓动机叵测,其祸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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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德诺第二次来华的时间不过六周,却在无意中被人抬出来唱出一个重头大戏,最后是“哑巴吃黄连”,背了个中国大黑锅。古德诺后来也发现风向不对,他不甘心为帝制派所利用,于是一边在八月十七日招待中外记者,说明真相;另一边又在袁总统的批准下将他的文章刊登在《京报》的英文版上,以正视听,但为时晚矣。帝制派不过利用古教授的文章做个引子,为将来实行帝制铺路,大戏还在后头,但主角已经不是古教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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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大洋彼岸的霍普金斯大学即将开学,古校长也无时间精力纠缠于这场笔墨官司,在他返回美国后,杨度反成了古教授“君宪救国”的代言人,真是气煞老古也。更糟糕的还在后面,袁世凯推行帝制失败后,自己身败名裂且不说,还连累了远在美国的古教授。本来古德诺在出任霍普金斯大学校长之时,其声望并不亚于普林斯顿大学校长威尔逊,而当时共和党本也有意提名古德诺为总统候选人与威尔逊一争高下,不料有人怀疑他受贿而执笔,实为袁世凯之御用文人,结果古校长百口难辩,他那本该似锦的前程因被袁世凯帝党的一记臭蛋击中而烟消云散,真是飞来横祸,无妄之灾,令老头抱恨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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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另一位日本顾问有贺长雄,他的名气虽然不如古德诺教授那般大,但也非等闲之辈。有贺长雄不仅是国际法专家,而且曾同日本首相大隈重信组织过进步党,并创立了早稻田大学。在古教授发表《共和君主论》的同时,有贺长雄也发表了一篇名叫《新式国家三要件论》的文章,可惜其主张帝制的观点过于隐晦,不够拉风,所以不为帝制派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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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帝制进入实施阶段后,有贺长雄却在背后做了实实在在的工作,他以日本皇室典范的蓝本,向袁世凯进呈了一份《皇室典范》,其主要内容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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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华帝国大皇帝传统子孙,万世延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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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大皇帝位传统嫡长子为皇太子,皇太子有故,传嫡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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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中华帝国大皇帝,为汉满蒙回藏五族大皇帝,公主、郡主得下嫁五族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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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室自亲王以下,至于宗室,犯法治罪,与庶民同一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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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亲王、郡王得为海陆军官,不得组织政党及为重要政治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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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永远废除太监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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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宫中设立女官,永远废除采选宫女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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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永远废除各方进呈贡品制度(满蒙回藏各王公世爵年班朝觐贡品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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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室典礼事务,设宫内大臣掌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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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凡皇帝亲属,不得经营商业,与庶民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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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袁世凯推行洪宪帝制后,有贺长雄的这十条皇室典范也得以应用(倒也有进步及借鉴之处)。最奇的是,在当时的外国人中,唯独有贺长雄对袁皇上自称“外臣”,虽说忠心耿耿但也未免有点肉麻。这不,有贺长雄的行为引起了在华日侨的极大愤怒,他们认为有贺氏“玷污了日本人的体面”,并宣布从日籍中将有贺长雄除名,大概就是所谓的“日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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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贺长雄对此可不在乎,在袁世凯死后,他又接连给黎元洪、冯国璋及徐世昌三位总统做法律顾问,直到1921年病死,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看来,有贺长雄还真是中国人民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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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往事:那些军阀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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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筹安会”干不过“请愿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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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有了古教授一字千金的《帝制共和论》,袁总统这下真的要订制龙袍,做起皇帝美梦来了。至于杨度那些人,自然把古教授的文章捧为组织筹安会的“圣经”,那种急不可待、一心要抢头功的敬业精神,真是令人非仰慕不足以表示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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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教授的文章不过是篇理论性的开场白,而杨度等实干家们则于1915年8月14日乘势拉开了帝制运动的帏幕,这便是近代史上臭名昭著的“筹安会”。筹安会挂牌的那天,倒也无甚大的动静,不过将写有“筹安会”三个大字的招牌挂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出了一帮能人策士,可将这乱象百出的民国筹划消停,让小老百姓也能过个安稳日子,倒也不失为一桩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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