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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43 国会是政局大乱的特定情况下民意浮升、民权提高的表现,它以勤王为旗号,要通过北上清君侧或南方割据,进而达到变政目的。除反对排外一点,与东南互保的承认西太后、保全清朝一统天下及地方安定之旨格格不入。当形势不明朗之际,双方尽量避免直接冲突,以集中精力对付北方乱局。但国会在争取和利用督抚的同时,又设法联合革命党,运动江湖客。张之洞破获自立军,拿到确证,除“令其军以自立为名”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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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45 其汉洋文规条,有指定“东南各省为新造自立之国,不认满洲一朝为国家”等语。其逆党逆信,有“皇上仓皇西窜,此时此机,万不可失”等语。其康、梁会衔伪通饬文,又有“欲图自立,必自借遵[尊]皇权始”等语。夫尊皇权,明言是借,且明言图自立,明言不认国家,甚至以逃窜等字加诸至尊。如此情词,尚有丝毫爱戴我皇上之意乎?[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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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47 自立军失败后,容闳等人仍准备组织团练,实行民间用兵的明暗二法,“明的是以北上西指为名,暗的是组织团练以保护长江一带”[166]。后来汪康年遭到刘坤一缉捕,上书自辨:“或电称康年勾结革命党人,又或指康年勾通江湖中人,非特诬蔑之无因,抑亦侪偶之不类,非意存倾陷,即缘于误会”,指蜚语为保皇会捏造,自称前此所为“大率归重于朝廷,致望于督抚”。[167]其实,保皇会固有挟嫌报复之意,所说则不无实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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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49 由于新党与督抚本旨冲突,公开翻脸在所难免。而具体契机,一是7月22日清廷谕令各督抚保护外国人,谋求和局,重新赢得官场的支持;二是自立会起义在即,各地督抚如果继续依附清廷,势必处于敌对立场。唐才常赴汉口之际,在轮船上对井上雅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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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51 此行专欲纠合武汉之同志,巩固自立会之根底。张之洞倘奉北廷之伪敕,以出于排外之举动,则余惟先一蹶彼,而自任保护外人之权利耳。[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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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53 张、刘出手镇压大通、汉口自立军,也是势所必然。而在处理方式上,则试图区别对待。被清政府缴获的文件及被捕诸人的供词“颇牵涉国会诸人”,张之洞鉴于“国会人数颇多,并非尽系康党。其皆通谋知情与否,不敢臆断”,所涉“大率诵读诗书,或且挂名仕籍,其中多才能文,讲求时务者,颇为不少”,表示“其谋乱已成者,不得不捕诛;而其附和同声者,犹望其改悔”。他以“尚未得有实据”为词,隐去各人姓名,并亲自撰写《劝戒上海国会及出洋学生文》,大量印制,寄往各地,随宜散布,“庶几多一人省悟,即少一人陷溺,亦即少一人株连”。[169]这虽有袒护旧属之意,但也表明其不为己甚,不愿树敌过多的用意。他告诉刘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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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55 此次国会中前列查出各省文武官绅甚多,鄙人不肯株累,一线可原,务从保全。若逆乱之尤确有实迹者,不敢不极力访拿,以杜再举而保大局。[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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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57 他致函伊藤博文,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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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59 弟于此辈少年文士,极愿培养其才,开通其智,勗以忠爱,进诸文明,储备国家他日缓急之用。不意康、梁从而煽惑之,得罪名教,干犯王章,鄙人当执法之时,未尝不深悯其愚,而惜其为奸人所误。爰特刊发告示,晓谕两湖士民,并于百忙中,别草《劝戒国会文》一通,广为传布,冀有以平其矜心,发其深省。……能少一人附和,极少一人株连,告诫谆谆,亦保全之微意也。[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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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61 容闳亡走日本后,沪宁等地的国会人士大都没有遭到穷追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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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63 庚子后,张之洞成为众矢之的,虽咎由自取,也别有原因。正如当时人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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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65 今中国之大臣,其可恶甚于南皮者何限!只以彼等皆与文士绝交往,故遂无私愤。而南皮则喜与文士往来,又往往其交不终,于是私仇公义合为一谈,而南皮之身遂为天下所不容矣。[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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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67 国会既然自认为民意代表机关,又计划建立新政府,与列强的关系必然成为交际重心。容闳、唐才常等人与驻沪英、美、日等国领事联系密切,国会成立后,由严复、容闳分别起草中英文电报,通告各国,国会宗旨又将联邦交、保全中外交涉和平之局置于重要位置。而以东亚同文会为主的日本人士,则有组织地介入了从正气会到国会的核心机密。国会的一些秘密电文,还通过各国领事传送出去,国会的一切用款及电报各费约七千余元,据说“均是英、美、日各国帮助的”[173]。但这并不意味着双方关系良好。英、日驻沪领事内心轻视国会,而容闳等人则“不大喜欢在上海的外国人中官场的人。因为各国领事等只是利用他们来维持秩序”[174]。而且,照夏曾佑看来,“新党见疾于西人,此是定理。和局若果成,必有大不便于此党人者”[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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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69 国会与督抚冲突加剧的潜因之一,是因为张、刘等人断然拒绝列强军队侵入长江,并表示不惜背水一战。而全面和局维持了清政府的统治,压抑了新党的变政要求,局部的东南互保成为督抚出手镇压自立军的重要依据。列强则借此采取袖手旁观的态度,坐视对其寄望甚殷的新党惨遭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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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71 中国议会起到动员和组织趋新势力的作用,对中国后来的政局发展产生了积极影响。1901年3月,拒俄运动初兴,原国会成员汪康年、孙宝瑄、温宗尧、吴保初、蒋智由、陈锦涛等发起推动,在上海绅商两次张园集会上发表演说,并组织拒俄会。丘震因咳疾不能登台演讲,引为憾事,后来致函《申报》,批驳该报载文“隐以张园两次之集议为干预国政,而坐以主张民权之罪”[176]。钱恂以为:“张园大会为补救国会之要点,敬佩敬佩。无此举,则真四万万人无一有脑气者矣。”[177]张之洞得知“新党因俄约事在张园集议,初次尚无谬处。二次集议,数百人满口‘流血、自主、自由、仇俄’等说。张园悬有各国旗帜,当场将俄旗撕毁,并欲立仇俄会”,函告刘坤一、盛宣怀等人:“此等议论举动,不过借俄约为名,阴实是自立会党,借端煽众,以显国会权力,能把持国家政事,蓄谋甚深甚险”。[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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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73 1901年,严复、孙宝瑄、胡惟志、吴保初等组织名学会。1902年春,中国教育会成立,叶瀚、龙泽厚、蒋智由等人加入,叶还成为其中温和派的领袖。由于国会承上启下,戊戌辛亥间趋新势力社团组织的发展保持了一脉相传的继替关系。清末宪政运动兴起,民初实行政党政治,中国议会成员中不少人成为各种团体党派的活跃分子。[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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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75 庚子勤王与晚清政局(第二版) [:1706813631]
1706815776 第七节 国民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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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78 庚子中国议会及其政治行为,有几个明显的特征:一、民间和民主色彩;二、行动方式不拘一格;三、组织上兼收并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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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80 国会存在的时间虽短,但反映出新学士绅对欧美近代民主宪政的接纳,显示出由他们代表的民权力量的增长。如果说,1895年的台湾民主国很大程度上还是由官员来表达兴民政的意愿,那么国会的民间性则成主导特征,即使策略上对官依靠利用,也有其他选择作为支撑或后备。这种民间性既有传统民本观主导下绅权制约皇权、独立于官权的延续,又有近代欧美民主精神所激励的国民意识的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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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82 在中国既有的政治框架内,皇权必须承担各种责任,而不能一味为所欲为,否则士绅将不得不在君民社稷间作出两难选择。维新运动兴起,新学士绅日益认识到救亡振兴只能依靠民间力量,并开始用西法进行实际的政治动员和组织。中国士绅有民重君轻、天下己任的观念以及异端结交江湖的传统,又受近代民主思想的影响,如果朝廷政府一意孤行,不顾社稷苍生,他们便不约而同地寄望于国民。汪有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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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84 大局日非,伏莽将起,我辈愿为大局效力,必须联络人才,以厚其势。……即有事起,各竭其力。[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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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86 夏曾佑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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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88 观官场之习,灭种已定,万不可救,然此只可归之为政府之末流。举国之民分数大支,今不过可决政府一支之必死耳,其他之人尚不忍尽弃之也。[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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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790 与国会关系密切的经元善表达得最为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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