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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永年、平山周经上海行抵汉口,与林圭相会。平山对林十分器重,赠以宝刀,并偕游长沙、浏阳、衡州等地,访晤哥老会头目李云彪、杨鸿钧、李堃山、张尧卿等人,向他们讲解兴中会宗旨及孙中山生平。[17]毕永年“因谭(嗣同)死而九世之仇益横亘于胸中,遂削发往来江湖间,欲纠集同志。林尝左右之,一至上海,自此而其政治思想为一大变”。以前“林囿于欧(榘甲)说,其崇拜康氏有如星日。然至见闻既广,乃自笑其前此之私淑,真为井蛙夏虫。由是废弃文学,以实行家自任,不欲其能力伸畅于理想之一途。乃与毕氏谋纵火于长沙,因而袭取之,沿江而下”。[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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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史料和著述称毕、林偕游及谋攻长沙发生于毕氏东渡前,其实政变后毕即径赴日本,上述事件应在其从日本返国之后。可惜林圭年少,阅历不足,而毕永年理想虽高,却缺乏条理,计划不克成就。行动失利,毕氏到汉口任《汉报》笔政,等待孙中山的指示。毕、林之谋表明,湖南人士曾一度想独力举兵,未达目的,更加重了对孙的寄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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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山周回到日本,向孙中山报告视察的结果,认为维新势力已经寂寞无足观,而哥老会“必可为他日革命军之一势也”[19]。1899年2月,毕永年因事与康有为决裂[20],回到日本向孙中山复命。孙中山得知湖南会党的详情,力主湘、鄂、粤同时大举。是时唐才常再次东渡,与康、梁筹划起兵勤王事宜,复与孙中山筹商长江各省与闽粤合作之事。由于康有为坚持不与革命党合作,唐才常的态度较前消极,经毕永年、平山周等多方斡旋,始订殊途同归之约。[21] 为此,孙中山派毕永年返回国内,联络湖南会党头目,伺机偕各龙头赴香港与陈少白协商合作办法。[22]这时张之洞严厉镇压两湖的哥老会,“杀了数人,故湖南诸公奔走出沪”[23]。1899年5月16日,作为毕永年的朋友,张尧卿和谭祖培、李心荣等拜访宗方小太郎,谈及要尽快在湖南发动起义。宗方认为三人均为江南地方难得的少年才俊。[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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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粤港兴中会员静极思动,屡请行动,孙中山传令不得轻举。其用意显然是想突破1895年广州起义囿于一隅的局限,掀起全国大风潮。为此,他提议先派兴中会员去菲律宾“参与阿氏军队,帮助他迅速成功,然后将余势转向中国大陆,在中原发动革命军”[25]。这里中原并非泛指,而是对湘鄂有所布置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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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9年7月11日,宫崎寅藏奉孙中山之命前往广东视察地方帮派情况,7月28日抵达香港。[26]这时湖南哥老会首领在上海“遇文廷式,交信嘱其来港觅宫崎”[27]。6月,宫崎寅藏赴港途经上海时,与文廷式结识[28],后者对哥老会诸雄所说赴港觅宫崎,应是兴中会一派的意思。不久,陈少白接到毕永年的来信,知其“将率领哥老会的首领数人到香港”,因而让宫崎寅藏暂缓进入内地。9月,哥老会首领持毕永年介绍函先到,其中两位骨干主动向陈少白等表示:“现今世运大开,国事亦非昔比,我国岂能固步自封?”提议合并三合、兴中、哥老三会以及拥立孙中山为首领,并说:“现在,如不了解国际情势,贸然揭竿而起,则将遗祸于百年之后。而我们会党之中无人通晓外国情况,所以,对孙先生期待甚切。希望毕先生到后共商此事。”[29]宫崎寅藏闻听之下,大喜过望,立即汇款给因阮囊羞涩而滞留上海的毕永年,促其速来。[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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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永年赶到香港后,不数日,举行了合并会议。与会者共12人,其中哥老会7人,三合会2人,兴中会3人。属哥老会者为李云彪、杨鸿钧、辜人杰、柳秉彝、李堃山、张尧卿、谭祖培,属三合会者为曾捷夫、郑士良,属兴中会者为陈少白、毕永年、王质甫。[31]因事先酝酿成熟,很快便接受毕永年的提议,决定公推孙中山为总会长,会名忠和堂兴汉会,以兴中会“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创立合众政府”的纲领为总会政纲,并歃血盟誓,刻制印信奉呈孙中山。[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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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1日晚,为庆祝合并成功,宫崎寅藏在香港的日本饭馆设宴招待众人,出席者除参加合并会议的12人外,另有4人。席间宫崎按日本武士出征的礼仪,为每人摆上一尾生鲤鱼,并解释道:“现在诸位已将三会合而为一,行将一举推翻满虏,岂不也是要走上新战场吗?”[33]遂与众人大杯豪饮尽欢。宾客纷纷为宫崎题词赋诗作画于短外衣上,王质甫诗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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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杰聚同堂,诗酒记离觞。从今分别去,戎马莫仓皇。陈少白诗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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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温其人,形影相倚。昔有书绅,今昧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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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永年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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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石之交,生死不渝。至情所钟,题此襟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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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秉彝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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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相之才,英雄之质,至大至刚,惟吾独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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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权杰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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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花伴一枝梅,富贵清闲在一堆。莫羡牡丹真富贵,须知梅占百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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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人杰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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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剑曾来海国游,英豪相聚小勾留。骊歌一曲情何极,如此风光满目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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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灿(尧卿,名光曦)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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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聚难为别,秋风咽大波。柔肠君最热,离绪我偏多。恨积欲填海,心殷呼渡河。如胶交正好,此去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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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祖培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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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假奇缘幸识荆,话别愀然万念生。感君厚意再相见,且将努力向前程。[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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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鄂会党首领多为粗人,而与会者除杨、李两位山主外,个个能诗,应是经过刻意挑选,以便与知识人居多的兴中会打交道。但这样一来,代表的权威性便要打些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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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汉会成立后,与会者分三路赴两粤、闽浙和上海,将结果向各地同志汇报。宫崎寅藏放弃了进入广东的计划,于10月21日与陈少白离开香港[35],返回日本,以便向孙中山报告情况,呈献兴汉会会长印信。11月9日,舟抵横滨,两人径往孙的寓所。[36]善于把握机会的孙中山趁势逼杨衢云让出兴中会会长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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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起义前,兴中会内部两派曾就这一位置的人选安排发生纠纷,杨衢云虽然当上会长,在海内外的影响却远远不及孙中山,无论是清政府还是国际社会,都视孙为首领。伦敦被难事件后,陈少白在日本《神户新闻》撰文《中国的改革》,称孙中山“是唯一具体把握局势,又具有能使民族更新的一往无前的勇敢精神的人”。谢缵泰即致函转载该文的《中国邮报》,声明:“改革派的领袖是杨衢云”,“孙逸仙仅仅是改革运动的重要组织者之一”。[37]这种名实不符与内耗的情况,不利于兴中会的活动和组织发展。孙中山的要求与杨衢云的让步,都是顺乎情合乎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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