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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00 中国国会成立时,汪派的势力进一步增长。尽管其内部各派的政见、方略不一,大抵均为戊戌政变以来主张联合救国的有志之士,具有很强的革新变政甚至反对当朝执政的倾向。因提倡变革而与清政府为敌的孙中山及其革命党,自然为其成员所重视,或者说在共同的救国革新道路上,彼此或迟或早已经有所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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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02 1894年孙中山想通过盛宣怀上书李鸿章,郑观应曾为其作书介绍。[13]1898年汪康年在日本见孙中山时,正留学日本的汪有龄也在座。戊戌政变后,遭到清廷通缉的文廷式在陈宝箴和日本人士的帮助以及刘坤一的故纵下,辗转逃到上海。[14]对康有为有所不满的日本驻上海代理总领事小田切万寿之助愿意予以援手,他说动刘学询为文廷式提供资助,而自己则利用租界提供政治庇护。[15]1899年5月,汪康年与毕永年、唐才常聚会,参与者还有文廷式、张通典、狄平等人。6月,文廷式与宫崎寅藏在上海结识。1900年春文廷式到日本时,与宫崎寅藏几度会饮[16],并与孙中山会晤,谈论国事和起义事宜。[17]回国后,文廷式还与张尧卿一起到长沙为孙中山散票。井上雅二日记提到,8月21日,文廷式归自湖南,“似乎事情没有成功”[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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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04 国会会长容闳与杨衢云、谢缵泰等人从1900年3月起即多次会商,设法促成维新各派的合作,并取得孙中山的同意。8月孙中山赴沪前,再度呼吁各派联合,特别对新当选的国会会长容闳表态支持,声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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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06 在中国的政治改革派的力量中,尽管分成多派,但我相信今天由于历史的进展和一些感情因素,照理不应争执不休,而可设法将各派很好地联成一体。作为众望所归的领袖,当推容闳,他曾任驻美公使,在国内也颇孚人望。[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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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08 由于容星桥的关系,容闳对自立军可能已经有所了解,但他对素未谋面的孙中山开始印象不太好,“认为孙不怎么样,因为他太轻率了”[20]。1900年9月1日,孙中山响应自立军起义不成,返回日本,与逃避清廷缉捕的容闳、容星桥同船东渡,由容星桥居间引荐,到长崎后孙中山又两度前往容闳下榻处拜访,秘密晤谈[21],容闳因而改变成见,表示:“欲帮助孙遂其宿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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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10 不久,容闳接到上海密电,于9月7日由长崎启程赴香港。与孙中山一同前往东京活动的容星桥闻讯,也于9月14日由横滨赴港。[23]平山周曾于8月20日在上海声言,预定三周后赴香港举事,容氏兄弟的行动与梁启超所说要与孙派在两广合作的话,似非偶然巧合。此后,容闳一面继续为保皇会办外交,“首途往英、美、日办汉事,并与英外部订明”[24],一面被孙中山举为代理使职于外国之人[25],分别成为革命、保皇两派的外交代表。由于保皇会勤王虎头蛇尾,兴中会举义虽败犹荣,容闳逐渐疏远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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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12 主张排满的章炳麟也一度参与中国国会,早在《时务报》时期,他就从梁启超处得知孙中山主张武力反清,“心甚壮之”,“窃幸吾道不孤”。[26]但开始对孙中山的评价不高。1899年初,他函告汪康年:“东人言及公名,肃然起敬,而谬者或以逸仙并称,则妄矣。”[27]意下孙不及汪。1899年7月8日,经梁启超介绍,他和孙中山相见于横滨。也许是初识,交谈不够深入,章炳麟对孙中山的看法仍不甚佳。7月17日,他函告汪康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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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14 兴公亦在横滨,自署中山樵,尝一见之,聆其议论,谓不瓜分不足以恢复,斯言即流血之意,可谓卓识。惜其人闪烁不恒,非有实际,盖不能为张角、王仙芝者也。[28]1900年7月29日中国国会第二次集会,章炳麟提出《请严拒满蒙人入国会状》,主张“不允许满人入会,救出光绪为平民”[29],“会友皆不谓然,愤激蹈厉,遽断辫发,以明不臣满洲之志,亦即移书出会”,后致函孙中山,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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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16 去岁流寓,于□□□君座中得望风采,先生天人也。鄙人束发读书,始见《东华录》,即深疾满洲,誓以犁庭扫闾为事。自顾藐然一书生,未能为此,海内又鲜同志。数年以来,闻先生名,乃知海外自有夷吾,廓清华夏,非斯莫属。去岁幸一识面,稠人广众中不暇深谈宗旨,甚怅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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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20 他虽然认为容闳“天资伉爽,耄益精明,诚支那有数人物,而同会诸君,贤者则以保皇为念,不肖者则以保爵位为念,莫不尊奉满洲,如戴师保,九世之仇,相忘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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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22 对于兴中会的事业,章炳麟也表示关注,寄予期望,“□□处知□□有意连衡,初闻甚喜,既知复以猜疑见阻,为之惘然。时遭阳九,天下事尚有可为,惟为四万万人珍摄”[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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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24 国会成员的政见与方略,虽有“排满”与“迎跸”的分歧,不能简单地理解为革命与保皇的对立。章炳麟提出《请严拒满蒙人入国会状》,直接针对参与其事的金梁,以及主张变法的寿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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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26 本会为拯救支那,不为拯救建虏;为振起汉族,不为振起东胡;为保全兆民,不为保全孤偾;是故联合志士,只取汉人,东西诸贤,可备顾问,若满人则必不容其阑入也。[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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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28 其主张与孙中山的意见接近,但在国会中只是极少数。由于得不到响应,他本人退出,“排满”与“迎跸”的矛盾不复存在。汪康年与唐才常的矛盾,主要源自人事及利益。唐才常与康有为联系紧密,势必引起戊戌变法以前就与康有为结怨的汪康年、叶瀚等人的不满,担心康有为归国,引起麻烦。因此唐才常别创自立会,以防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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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30 其实,自立会同样觉得安排康有为是一件棘手之事,只想利用其筹饷,而不让他出面任事。[32]这种架空康有为的设想,与孙中山、梁启超谋求联合时所拟让康息影林泉的主意惊人地相似,是不谋而合抑或暗通声气,值得玩味。由此可见,汪、唐之争还是派系利益,无关政见宏旨。惠州起义期间及此后,周善培、汪康年等人仍然关注孙中山的动向,表示要予以支持响应。与江浙派的诸多联系,应是8月间孙中山敢于赴沪的潜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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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32 庚子勤王与晚清政局(第二版) [:1706813640]
1706816833 第二节 兴中会与维新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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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35 兴中会以及兴汉会的势力影响能够始终保持,也由于自立军并非保皇会勤王的主力正军,康有为等人没有重视(或许尚未意识到)在自立会方面与革命党的竞争,梁启超则支持各派的联合大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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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37 勤王动议最早由唐才常提出,他主张在长江流域联合各派大举起义,宗旨和组织均采取兼容并蓄之策。本来康有为没有大规模动武的勇气,流亡之初,寄希望于列强干涉,以助光绪复辟,后来知道“与日本社会相合,而政府未必肯听其请……然至此亦悟无兵枋者之不能变政矣”[33],才顺势打出勤王旗号。不过,康有为和保皇会澳门总局对唐才常联合大举、南方自立计划的反应不甚积极,而另行制定了一套两广起兵,袭湘攻鄂,席卷长江,直捣京师的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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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39 康有为后来为了应付华侨的追究,将失败的责任归咎于在长江、广西、广东方面担当大任的唐才常、陈翼亭、梁炳光等统兵之人,其实保皇会真正重视和全力投入的还是两广,尤其以陈翼亭一路为主力正军。所依靠的力量有三:一是康有为的草堂系骨干,云集澳门总局;二是两广的会党、游勇、绿林,除陈翼亭外,如广东的区新、傅赞开、林玉、“版筑”“三品”等,以及广西的李立亭、康四、李立及梧州二陈等;三是原台湾民主国内渡官员以及各地原来支持戊戌变法的官绅,如唐景崧、丘逢甲、俞明震、康吾友、陈宝箴、熊希龄、黄忠浩等。至于汉口自立军、江淮徐怀礼、山东大刀王五等部,则是呼应的偏师。[34]财政上主要依赖南洋、美洲的华侨捐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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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41 康有为在人、财、械各方面集中全力投向两广,海外筹款由保皇会拨给长江的仅1万元(另外3万元由邱菽园交给唐才常),而在两广前后共投入了20余万。这些款项大都为会党首领骗取滥用,保皇会虽然没有贪污侵吞,但缺乏军事行动能力,组织调度混乱,勤王密谋始终未能正式发动。正因为保皇会的行动重心不在汉口,革、保双方在此没有展开激烈争夺,自立会才能自行其是,与革命党联合。以后康有为故意掩饰真相,抹杀事实,令人产生种种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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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43 与康有为不同,梁启超主张全力支持唐才常的中原大举计划。他多次写信要求澳门总局给唐以财政援助,总局均坚持办事同门人、打仗子弟兵的组织方针,不予响应。所谓中原大举,组织上要联合各派反清势力,包括与康有为早有积怨的江浙士绅以及孙中山的革命党,政治上则打出以勤王兴民政的旗号,准备废弃君主专制,视情况举光绪为总统甚至另举他人。这与康有为有所区别。康虽然说过“上不能救,则必自立”[35],也有“定勤宗旨方易办事”之外“定革宗旨方易集事”[36]的策略权衡,其心理障碍和利害计较使之更为依恋光绪,不肯放弃复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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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45 实力不足而灵活务实的孙中山对于联合不同党派共同行动可以说一贯态度积极。他从来主张“联络四方贤才志士”[37],早在1895年筹划广州起义时,就努力争取维新派的支持,邀请康、梁及陈千秋等加入农学会。是年3月,孙中山拜访日本驻香港领事中川恒次郎,请其援助即将发生的起义,声称统领有四人,康有为是其中之一。[38]此事显然是故作大言,也可以反映孙中山对维新派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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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6847 广州起义失败后,兴中会从两条线试图与康、梁一派建立联系。1896年2月,谢缵泰在香港与康广仁等人会面,双方讨论了维新须联合与合作的重要性。谢缵泰自称一贯主张“联合各党派,统一中国”,极力劝告各政党要联合与合作以救中国。10月,谢缵泰又与康有为约见,讨论了中国的政局,同意在维新工作中联合与合作,由康有为拟定维新计划大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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