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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很糟糕的睡眠,这下更糟了,他几乎整夜都处于戒备状态,无法完全入睡。但孙中山并未屈服,他坚持不懈地恳求柯尔(使馆的一位英国仆人)的帮助。这个身临绝境的人,激发出了强大的意志,不达目的绝不放弃。这是革命领袖必备的特质。清使馆如同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将孙中山的火眼金睛炼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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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他的恩师康德黎告诉记者,在不到两周的时间里,孙中山瘦了整整28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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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黎的营救“六步”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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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康德黎家中,10月17日晚上,康德黎收到了一张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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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条上写着:一个叫孙逸仙(中山)的清国人被关押在驻英使馆,公使大人正准备将他偷运回国处死。便条的作者是使馆的女管家英国人郝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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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了近一个星期的孙中山终于有消息了。只不过是个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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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他的恩师,康德黎在香港行医近10年,在中国内地游历甚广,很清楚大清律例。为了这个可怜的学生,他顾不得留恋温暖的被窝,马上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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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向距离很近的马格里爵士求援。马格里是驻英公使馆的参赞,找他帮忙是最省力的。当康德黎步行到达哈利坊3号的马格里住所时,发现房子大门紧锁,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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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步:报警。康德黎租了一辆马车赶往当地警局。面对这样的案件,值班警官不知所措。凌晨的时候,他到达俗称苏格兰场的伦敦警察总部,值班警员也说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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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步:找清国海关代表。10月18日,周日,清晨,几乎一夜未眠的康德黎急急地拜见了清帝国海关驻伦敦代表休斯先生,希望他能施以援手。后者对这件事不太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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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步:向英国外交部求援。康德黎与老友孟生医生一起前往。孟生也是孙中山在香港读书时的老师。他们手上有柯尔送来的孙中山的求援信。在孙中山的一再请求和重金报答的诱惑下,柯尔终于同意帮忙了。他很可能会因此丢掉工作。直到下午5点,康德黎才被接见。值班员只说会将情况如实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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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步:直接去清使馆问问。这是孟生的建议。很会演戏的邓廷铿接见了他们。邓用很坦诚的神情告诉孟生,清使馆里没有孙中山这个人,也根本没有绑架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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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步:雇私家侦探,防止清使馆连夜转移孙中山。那天夜里11点半,康德黎离开家。在街上,他遇见了雇佣的那位守夜人。凌晨2点,在确认孙中山尚属安全后,康德黎才回家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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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整个营救行动都是一个英国公民法定范围内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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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在危急情况下,他也还是很相信他的政府。他的政府没有让他失望。那天早上,外交部已开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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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9日,下午,6点48分,一封以外交大臣沙士勃雷侯爵的名义致内政大臣里德利的急信就发出了。晚上22点,奉苏格兰场的指令,清使馆所属之玛丽庞警察分局命令:6名警察分3班24小时监视使馆,整个分局的警员都处于戒备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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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制造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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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2日,当英国外交部正在试图尽快解决问题的时候,《环球报》上刊载了一则新闻,声称一位知名华人正被绑架在清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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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带来了爆炸性的效果。所有与孙中山有关的地方和个人都受到了记者的关注——旅社、康德黎家、清使馆、格兰轮船公司、米特兰大旅社、康德黎、马格里等等,连美国公使是否给驻英清使馆发电报这件事,都有记者去调查核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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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使得英国外交部很被动。他们原本一直在加紧办理,希望赶在新闻刊登之前解决问题。如今新闻已经出来,他们必须进一步加快速度。一份由外交部长签署的照会送到了清使馆。收到照会后,马格里走进了龚照瑗的房间,与其进行了长达2个小时的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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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经闹成了丑闻,再想秘密运送已经绝无可能。所有开往中国的船只被监视,清使馆也被监控,使馆的工作人员在附近发现了不少警察的身影,紧接着将是蜂拥而至的记者。龚照瑗满怀遗憾,无可奈何地接受了马格里的建议——释放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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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日23日,为了避免人多拥挤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经过乔佛斯探长和马格里的协商,黄昏的时候,天色还算明亮,孙中山从清使馆的后门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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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孙中山惊魂不定。直到有人叫他下楼,他才知道自己已被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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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报纸的刊载,此时的他脸色苍白,面目削瘦,中等身材,30岁左右,穿着西洋服饰,头上也没有一般清国人都有的大辫子,满口流利的英文。这几乎是当时伦敦报纸一致公认的形象。这一形象很儒雅,很年轻,很盎格鲁,很洋派。英国人觉得很舒服,很喜欢这样的形象。与此同时,他们很难相信这样的孙中山是清使馆所描述的杀人放火的东方暴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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