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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作为康有为的弟子,梁启超也轻易不会与康有为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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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梁启超与孙中山关系恶化,有走投无路之感,回到康有为的阵营是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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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转变的关键原因还是在思想上,梁启超阅读了德国学者波伦哈克的《国家论》等著作,认为君主立宪更适合中国的国情现状。他认为,一旦发生暴力革命,中国会大乱,外敌会入侵,到时中国会有灭国之祸。因此,中国只有实行和平的立宪运动,采用温和的手段,避革命之名,行革命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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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年是梁启超最困惑的一年。他找不到人生的方向,整日忧心忡忡,没精打采。那年冬天,梁启超、杨度、熊希龄合照了一张相。梁把相片寄给密友黄遵宪。黄看着照片,很有些为梁启超担心,说梁在杨度、熊希龄之间,忧形于色,神采远远不及。这一年,梁启超刚好30出头,正是黄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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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超是个多变的人,思想活跃,与康有为大不同。康如磐石,一旦有主张,一生坚守,不惜堕入顽固之境。梁启超如流水,激荡起伏,总不惜以今日之我与昨日之我交战,饱受时人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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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那个时代感知思想春江里水温冷暖的鸭子,很在乎时局变化之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触动他敏感的神经。他的文字实在是一江饱满灵动的春水,里面漂浮着那个剧变时代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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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对他帮助最大的朋友是黄遵宪。黄是个坚定的君主立宪派,也是一位大诗人,倡诗界革命,主张“我手写我心”,在晚清诗坛有“诗界哥伦布”之称,有大作《人境庐诗草》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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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比梁启超大20多岁,两人是忘年交。他希望梁启超能做中国的马志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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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5年,黄遵宪去世。死前,梁启超给他写有一信,信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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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论及我党方针,将来大局,渠(指康有为)意盖颇以革命为不然者。然今日当道,实既绝望,吾辈终不能视死不救。吾以为当避其名而行其实。其宗旨曰阴谋、曰柔道;其方法曰潜移、曰缓进、曰蚕食;其权术曰得寸进尺、曰避首击尾、曰远交近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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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信归结到一句话:动用一切力量一切手段来实现中国的君主立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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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闻社遭遇革命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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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政变后,维新派改组为保皇会,领袖是康有为。庚子后,维新派改组为立宪派,旗手是梁启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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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皇与立宪如同一枚硬币的两面,保皇是保光绪帝,他们相信光绪是千古圣君,只要他掌权,肯定支持立宪。光绪帝掌权是立宪的前提,因此保皇是为立宪,立宪必须保皇,两者相辅相成,只不过对外宣称的侧重点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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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立宪运动旗手,梁启超的活动自1906年开始到辛亥年结束,一共6年。分两个阶段:从1906年到1908年政闻社被取缔为第一阶段,为政闻社有组织活动时期;从1908年到辛亥年为第二阶段,此为无组织活动时期。相比之下,后一时期成果更多,活动策略更灵活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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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6年9月1日,光绪三十二年七月十三,清廷发布上谕,宣布预备立宪。第二天,有上谕宣布即将厘定官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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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梁启超决定组党来推动立宪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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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7年10月17日,政闻社在日本东京神田区锦辉馆正式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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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成员有马良、徐佛苏、麦孟华、蒋智由、张嘉森等人,另有留日学界300多人。社长一席虚位以待,据说是为康有为空着的,其实梁启超此举也未尝不是为自己空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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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闻社有四个宗旨:一是实行国会制度,建设责任政府。二是厘订法律,巩固司法权之独立。三是确立地方自治,改正中央地方之权限。四是慎重外交,保持对等权利。其实际活动有两个:一是请求清政府早开国会,二是推动地方自治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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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精心准备的成立大会,被素有无政府主义(时称虚无党)主张的同盟会会员张继等人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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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继,河北沧县人,有燕赵慷慨悲凉之气,重义气,很得同志敬重。张与孙中山结识很早,号称北方革命人物第一人。张日语很好,酒酣之际,常用日语高歌:“力拔山兮气盖世”,声振屋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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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张继等几十人手持枣木大棍,昂然走进会场,高呼日本话“马鹿(混蛋的意思)”,而后逢人便打,势不可挡。政闻社的一帮绅士,如同秀才遇见兵,有理没法说,只能抱头落荒而逃。尽管梁启超等人聘请了一些日本力士保护,但还是压不住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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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盟会的棍棒革命用在这帮秀才身上,颇有实效。据说后来只要政闻社有活动,同盟会必然有人捣乱,弄得政闻社士气低落,在留学生中弄不成大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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