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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有平生习,床头数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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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日起,仍与此君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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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午犹开卷,先师早儆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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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华无用殉,一册孝经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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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后商量事,青山葬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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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南难自定,迟速称家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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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壑三生旧,烟霞一榻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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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阳与秋月,终古伴闲人。[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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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愈后,他感念李文田、汪文枢对自己的妙手救助,作《病起酬李侍郎汪吏部文枢枉诊惠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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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岳收魂又赐环,居然古井见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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瓮虀尚合饶贫士,树稼由来止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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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雪备尝诸狱苦,负暄消受一窗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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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胡桔梗弥山泽,自有回春至宝丹。[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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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汪文枢,在当了二十多年京官之后,光绪十七年正月廿八日,外放甘肃泾州灵台县知县,时年四十七岁。[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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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慈铭还在其诗歌的注释中分别写道:“近日疫疾大行,都中十室九病,投以寒散(之剂),无不毙者。侍郎及汪君皆以参茸治余疾云。”[20]“比来京师大疫,如怡亲王载敦、潘伯寅尚书、孙子授侍郎、恩侍郎棠、宝侍郎廷、冯大理尔昌及翰林台谏郎署诸君病殁者数十人。”[21]为后人了解这场疫病留下重要的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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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亲王载敦死于十一月十一日。《申报》报道说:“上月初染患时疫,触发痰喘旧疾,迭经医治,惟年老气衰,渐形沉重”而逝。[22]载敦是咸丰帝顾命八大臣之一爱新觉罗·载垣族弟。道光五年(1825),载垣袭封怡亲王,咸丰十一年,载垣在辛酉政变后被夺爵赐死,抄没其家。同治三年(1864),朝廷恢复被革之怡亲王世爵,由载敦继袭。载敦虽然担任过内大臣、都统、阅兵大臣、领侍卫内大臣,赏戴三眼花翎[23],但都是闲职,他在晚清政坛上并不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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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亲王染病,时疫也传入宫中。十一月十五日,丽皇贵太妃以“年届花甲,近染时疫,经御医请脉,进以清表良剂,终因年迈气衰,药饵不易起效”而薨逝。[24]在香港导演李翰祥1983年执导的电影《垂帘听政》中,丽妃千娇百媚,能歌善舞,深受咸丰帝宠爱,根本不把慈禧放在眼里。一心想要得宠、费尽心机往上爬的慈禧对她妒恨不已。咸丰皇帝死后,慈禧发动辛酉政变,肃清了敌对势力后,回过头来整治昔日与她争宠的丽妃。她效法汉代吕后迫害戚夫人的方法,将丽妃的手脚悉数砍去,装在一个坛子里,拉去她的宫殿观看,丽妃毫不示弱,照样奚落慈禧,还唱着:“艳阳天,艳阳天,桃花似火柳如烟……”这个情节,相信当年给所有观众留下了深刻而恐怖的印象。然而事实上,丽妃作为先帝遗孀,一直平静地生活在紫禁城的后宫里。咸丰十一年十月初六日,两宫太后颁旨,赐顾命大臣载垣、端华自尽,肃顺斩首,初十日,即以丽妃“承侍宫闱,恪恭淑慎”,“诞育大公主”,晋封她为丽皇贵妃。[25]同治十三年十一月十六日,又尊封丽皇贵妃为丽皇贵太妃。[26]丽皇贵太妃薨逝后第三天,光绪皇帝亲诣祭奠行礼,宗室以上王公文武官员素服一日,并从十七日起,辍朝五日。[27]这位早已淡出世人视野的老太太,此时犹如一张陈旧的照片被重新发现,唤起了许多人早已褪色的昔日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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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大理寺卿冯尔昌,我们所知甚少。他是同治二年的进士,字玉雯,号仲山,山东安邱人。曾经担任广东学政、光禄寺卿。不知为何,《清代官员履历档案汇编》《清代科举人物家传资料汇编》两大文献总汇均无他的档案材料。我在李慈铭的诗歌注释中发现了他去世的蛛丝马迹。再从《申报》中检索,找到他九月十二日起,连续请假五十天的记录[28],但确切死期不详。冯尔昌死后,张荫桓于十二月十二日接任了他的职务。[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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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前国子监祭酒盛昱也在患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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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慈铭日记详细记载了对潘祖荫之死的感受和思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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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后闻潘伯寅尚书以酉刻卒,为之惊怛,走使问之,则凶仪已设矣。余与尚书交契三十余年,都门旧雨,无先之者。推襟送褒,冷热相关,比虽踪迹阔疏,至数年不相见,然彼此休戚,时通寤寐。尚书每见子培、弢夫,辄殷殷询余近状,乃里闬相望,邈若山河,至于病死,不相闻问,幽明遽隔,一见无期。不谓斯人,风流顿尽,追寻曩契,万绪纷然,孤灯荧荧,泫然欲绝。尚书生于道光庚寅十月,少余一岁。悲哉。[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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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奇特的是,李慈铭记录了王仁堪与冯煦对疫病的一段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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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可庄、梦花言,自今秋以来,米市胡同之南海馆中造一亭,巷中死丧相继。通政司参议胡隆洵、大理寺卿冯尔昌、礼部郎中周芳朴及尚书(潘祖荫)而四,皆比屋而居,百日之中,门皆白垩,此盖坊巷衰替凶气偶钟,若归咎区区一亭,不足信也。[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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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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迄今为止,研究晚清历史的学者,未见有人关注光绪十六年北京流行的这场瘟疫——它的病因,它的规模。只是因为若干知名官员的患病和去世,才在他们友朋的日记中留下了些许蛛丝马迹。庶民百姓的情况呢,则没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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