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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注:元世祖初封帕克巴为国师,后复封为大宝法王,并尊之曰帝师。同时又有丹巴者,亦封帝师。其封国师者不一而足。明洪武初,封国师、大国师者不过四五人。至永乐中,封法王、西天佛子者各二,此外灌顶大国师者九、灌顶国师者十有八。及景泰、成化间,益不可胜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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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惟康熙年间只封一章嘉国师,相袭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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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注:我朝虽兴黄教,而并无加崇帝师封号者。惟康熙四十五年,敕封章嘉呼土克图为灌顶国师。示寂后,雍正十二年,仍照前袭,号为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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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达赖喇嘛、班禅额尔德尼之号,不过沿元、明之旧,换其袭敕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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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注:黄教之兴,始于明番僧宗喀巴。生于永乐十五年丁酉,至成化十四年戊戌示寂。其二大弟子:曰达喇赖嘛,曰班禅喇嘛。达赖喇嘛位居首,其名曰罗伦嘉穆错。世以化身掌黄教,一世曰根敦珠巴,二世曰根敦嘉穆错,三世曰索诺木嘉穆错,即明时所称活佛锁南坚错也,四世曰云丹嘉穆错,五世曰阿旺罗卜藏嘉穆错。我朝崇德七年,达赖喇嘛、班禅喇嘛遣贡方物。八年,赐书达赖喇嘛及班禅呼土克图,盖仍沿元、明旧号。及定鼎后,始颁给敕印,命统领中外黄教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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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中外黄教,总司以此二人,各部蒙古一心归之。兴黄教即所以安众蒙古,所系非小,故不可不保护之,而非若元朝之曲庇谄敬番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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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注:元朝尊重喇嘛有妨政事之弊,至不可问,如帝师之命与诏敕并行,正衙朝会,百官班列,而帝师亦专席于坐隅。其弟子之号司空、司徒、国公,佩金玉印章者,前后相望。怙势恣睢,气焰熏灼,为害四方,不可胜言。甚至强市民物,捽捶留守,与王妃争道,拉殴堕车,皆释不问。并有“民殴西僧者截手,詈之者断舌”之律。若我朝之兴黄教,则大不然。盖以蒙古奉佛,最信喇嘛,不可不保护之,以为怀柔之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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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呼土克图之相袭,乃以僧家无子,授之徒与子何异,故必觅一聪慧有福相者,俾为呼必勒罕,即汉语转世化生人之义。幼而习之,长成乃称呼土克图。此亦无可如何中之权巧方便耳。其来已久,不可殚述。孰意近世其风日下,所生之呼必勒罕率出一族,斯则与世袭爵禄何异。予意以为大不然,盖佛本无生,岂有转世?但使今无转世之呼土克图,则数万番僧无所皈依,不得不如此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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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注:从前达赖喇嘛示寂后,转生为呼必勒罕。一世在后藏之沙卜多特地方,二世在后藏大那特多尔济丹地方,三世在前藏对咙地方,四世在蒙古阿勒坦汗家,五世在前藏崇寨地方,六世在里塘地方,现在之七世达赖喇嘛在后藏托卜札勒拉里冈地方。其出世且非一地,何况一族乎?自前辈班禅额尔德尼示寂后,现在之达赖喇嘛与班禅额尔德尼之呼必勒罕及喀尔喀四部落供奉之哲卜尊呼土克图,皆以兄弟叔侄姻娅,递相传袭。似此掌教之大喇嘛,呼必勒罕皆出一家亲族,几与封爵世职无异。即蒙古内外各札萨克供奉之大呼必勒罕,近亦有各就王公家子弟内转世化生者,即如锡呼图呼土克图,即系喀尔喀亲王固伦额驸拉旺多尔济之叔;达克巴呼土克图,即系阿拉善亲王罗卜藏多尔济之子;诺尹绰尔济呼土克图,即系四子部落郡王拉什燕丕勒之子;堪卜诺们汗札木巴勒多尔济之呼必勒罕,即系图舍图汗车登多尔济之子。似此者难以枚举。又从前哲卜尊丹巴呼土克图圆寂后,因图舍图汗之福晋有娠,众即指以为哲卜尊丹巴呼土克图之呼必勒罕。及弥月竟生一女,更属可笑。蒙古资为谈柄,以致物议沸腾,不能诚心皈信。甚至红帽喇嘛沙玛尔巴垂涎札什伦布财产,自谓与前辈班禅额尔德尼及仲巴呼土克图同系弟兄,皆属有分。唆使廓尔喀滋扰边界,抢掠后藏。今虽大振兵威,廓尔喀畏惧降顺,匍匐请命。若不为之剔除积弊,将来私相授受,必致黄教不能振兴,蒙古番众猜疑轻视,或致生事。是以降旨藏中,如有大喇嘛出呼必勒罕之事,仍随其俗,令拉穆吹忠四人降神诵经,将各行指出呼必勒罕之名,书签贮于由京发去之金奔巴瓶内,对佛念经,令达赖喇嘛或班禅额尔德尼同驻藏大臣公同签掣一人,定为呼必勒罕。虽不能尽除其弊,而较之从前各任私意指定者,大有间矣。又各蒙古之大呼必勒罕,亦令理藩院行文,如新定藏中之例,将所报呼必勒罕之名,贮于雍和宫佛前安供之金奔巴瓶内,理藩院堂官会同掌印之札萨克达喇嘛等公同签掣,或得其真传,以息纷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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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岁廓尔喀之听沙玛尔巴之语,劫掠藏地,已其明验。虽兴兵进剿,彼即畏罪请降,藏地以安。然转生之呼必勒罕,出于一族,是乃为私。佛岂有私,故不可不禁。兹予制一金瓶,送往西藏。于凡转世之呼必勒罕,众所举数人,各书其名置瓶中,掣签以定。虽不能尽去其弊,较之从前一人之授意者,或略公矣。夫定其事之是非者,必习其事而又明其理,然后可。予若不习番经,不能为此言。始习之时,或有议为过兴黄教者。使予徒泥沙汰之虚誉,则今之新旧蒙古,畏威怀德,太平数十年可得乎?且后藏煽乱之喇嘛,即正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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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注:上年廓尔喀侵掠后藏时,仲巴呼土克图既先期逃避,而大喇嘛济仲、札苍等遂托占词,为不可守,以致众喇嘛纷纷逃散。于是贼匪始敢肆行抢掠。因即令将为首之济仲拿至前藏,对众剥黄正法,其余札苍及仲巴呼土克图等俱拿解至京,治罪安插。较元朝之于喇嘛,方且崇奉之不暇,致使妨害国政,况敢执之以法乎?若我朝,虽护卫黄教,正合于王制所谓“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而惑众乱法者,仍以王法治之,与内地齐民无异。试问自帕克巴创教以来,历元、明至今五百年,几见有将大喇嘛剥黄正法及治罪者?天下后世,岂能以予过兴黄教为讥议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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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曾有是乎?盖举大事者必有其时与其会,而更在乎公与明。时会至而无公与明以断之,不能也;有公明之断,而非其时与会,亦望洋而不能成。兹之降廓尔克,定呼必勒罕,适逢时会,不动声色以成之。去转生一族之私,合内外蒙古之愿。当耄期归政之年,复成此事,安藏辑藩,定国家清平之基于永久,予幸在兹,予敬益在兹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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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顺治初,达赖喇嘛来京,要帝出迎,满臣赞之,汉臣谏阻,卒从汉臣,时已绝非蒙古信喇嘛之故习矣。世祖学佛乃学流行中国之佛,视喇嘛纯为作用。世宗学佛,意更在语录等书,明明学中国佛学,而偏戴章嘉佛为师,宗派不同,强合为一。舍雍邸故宅为雍和宫,为章嘉佛诵经之所。己称居士,自谓得教外别传,厕身于诸禅师之列。己则立地成佛,而不许天下攀附宗门,其为别有取义,显然可见。高宗嗣位,视世宗掩饰之行为,皆知其无益有损,故于雍正一朝之佛学,绝不表章。此与杀曾静、张熙,毁《大义觉迷录》,同一干蛊之事。《大义觉迷录》一案,别见余《世宗入承大统考实》,不赘。至乾隆末作《喇嘛说》,更不为世宗得道于喇嘛稍留余地。盖世宗之英明,又犹欲以口舌胜人,术数驭世;高宗之英明,则知无所事此,其见解为更进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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