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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标志着历史的风向已慢慢改变,西风开始压倒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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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推动人类历史剧烈变化的力量一般来自东方,准确地说来自中国北部的草原。在那里,牧羊人聚集在长城塞外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一面学习中国的先进技术,一面不时与中原王朝缠斗,因而锻炼成了一股强大的军事力量。假如中原朝廷软弱可欺,这些游牧民族就肆无忌惮地掳掠边境,与中原王朝分庭抗礼;假如中原变乱衰落,他们就侵入内地,反客为主,或自化为农耕民;假如中原朝廷强盛,他们就会被从水草丰盛的漠南赶到荒凉的漠北,再从漠北被赶过阿尔泰山,开始向西流浪,侵入亚洲腹地,从而在中亚、西亚以及欧洲引发剧烈震荡,改变当时世界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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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游牧民族对亚欧大陆的冲击主要有三波:第一波由匈奴人发起,第二波由突厥人发起,第三波为蒙古人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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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波与第二波的冲击,与其说由匈奴人与突厥人发起,不如说分别由汉朝与唐朝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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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牙人的祖先日耳曼西哥特人,当年就是为了躲避来自遥远东方的第一波游牧者,不得不从东欧的巴尔干半岛,迁居到欧洲之角的伊比利亚半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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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八十九年,东汉将军窦宪、耿秉越过大漠,与南匈奴会合进攻北匈奴汗国。匈奴人战败,残部躲入燕然山(今蒙古国杭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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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九十一年,汉军再次出击,在金微山(今阿尔泰山)大败北匈奴,单于仓皇离开蒙古高原,窜逃到西域。此后数十年,东汉王朝为了防止西匈奴人重新崛起,不断派兵远征。匈奴人怕遭灭顶之灾,只好离开西域,逃往辽阔的中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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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二九〇年前后,在中亚草原默默流浪的匈奴人突然奋起,征服了顿河以东的阿兰王国(即中国史籍中记载的奄蔡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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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三七四年,匈奴人渡过顿河,进攻东哥特人。东哥特人战败,一部分投降,一部分向西逃跑,投靠了活动在今罗马尼亚一带的西哥特人。匈奴骑兵尾随而至,与西哥特人在德涅斯特河附近会战,将西哥特人打败,迫使西哥特人逃过多瑙河,躲到罗马帝国境内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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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皇帝让西哥特人在巴尔干半岛的边境上为帝国御边,西哥特人勉强答应,心里却非常不痛快。西哥特人一方面怕匈奴人进攻罗马帝国,自己首当其冲成为牺牲品;另一方面又难以忍受罗马地方官员的歧视。所以他们进入罗马帝国后,很快便逃往山区,成了罗马帝国边境地区的麻烦制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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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三七八年,罗马皇帝调动大军亲征西哥特人。西哥特人虽然人数少,但素来勇猛,再加上从匈奴人那里偷学了一些先进的战争技术,力量不可小觑。罗马皇帝偏偏犯了轻视他们的错误,结果在阿得里安堡战役中被哥特人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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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匈奴人早已在南俄罗斯草原站稳了脚跟,他们一方面分兵南下侵入中东地区,另一方面派出小股骑兵渡过多瑙河,骚扰罗马帝国。西哥特人非常惊恐,他们担心匈奴人随时都可能大举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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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哥特人面临着一个两难选择:假如继续留在巴尔干半岛,不单可能会遭受罗马人的报复性攻击,而且还要直接面对可怕的匈奴人;而假如逃离这块危险之地,又能去哪里呢?他们被夹在匈奴人与罗马人中间,几乎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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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三九五年一月[1],罗马皇帝狄奥多西去世。临终前,他将帝国一分为二,分别给两个儿子继承。罗马帝国自此分裂为东、西两部,东罗马的都城在君士坦丁堡(今土耳其伊斯坦布尔),西罗马的都城在今意大利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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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西哥特人的首领阿拉里克而言是个难得的机遇,而对匈奴人而言,同样也是个难得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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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四〇〇年,匈奴人开始向罗马帝国发动试探性进攻,一举夺取了多瑙河沿岸的许多土地。阿拉里克意识到这不是个好兆头,他决定躲避匈奴人,躲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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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四〇一年,阿拉里克率领部族向西罗马帝国的腹地进发,他们先是洗劫了希腊,继而拥向意大利,并于公元四一〇年攻陷罗马城,大肆劫掠三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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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四一九年,西哥特人在今法国南部及伊比利亚半岛地区,以图卢兹(今法国南部的一个城市)为中心,建立起了第一个罗马帝国承认的蛮族王国——西哥特国。这里远离匈奴人的威胁,算是个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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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安全只是相对的,公元四五〇年,匈奴人集结数十万大军,渡过莱茵河,大举进攻西罗马的高卢地区(今法国)。他们摧毁了高卢的大量城镇,兵锋直抵奥尔良。奥尔良是高卢中部的军事重镇,在今巴黎以南一百多公里处。假如此地失陷,意大利北部的阿尔卑斯山将失去屏护作用,罗马门户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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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西哥特人比罗马人还要恐惧,因为匈奴人一旦越过奥尔良,他们的西哥特王国将首当其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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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成为匈奴铁骑的猎物,西哥特人一方面把非战斗人员向比利牛斯山以南转移,一方面与罗马帝国结盟,共同抗击匈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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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四五一年六月,匈奴大军与西罗马、西哥特联军在今巴黎市郊展开决战。战斗仅一天,双方阵亡者就达15万人。最后西哥特国王战死,余部撤离战场;而匈奴也损失惨重,无力再战,只得退回莱茵河以东休整。西哥特人侥幸躲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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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千年后,这些西哥特人的子孙,驾驶着载有火炮的商船,突然来到了那个迫使匈奴人向西攻击的动力之源——中国,开启了一个新的历史轮回。中国还是那个匈奴人西窜时期的中国,而世界已非那个黏在马背上者代表力量的世界。海洋时代开始了,谁统治海洋,谁就能控制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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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亿万人口的明代中国,并没有意识到世界力量的策源地,已从亚欧大陆最东北端的蒙古大草原,转移到了亚欧大陆最西南端的伊比利亚半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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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明朝君臣知道,那个偏僻的、人口只有百多万的蕞尔小国——佛郎机(明朝对葡萄牙的称呼)——居然根据与教皇的协议,自认为他们发现了中国,那中国就应属于它的势力范围,一定会笑掉大牙,没准还会封它个“新夜郎国”的封号,以示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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