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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太监魏彬见皇上病危却又迟迟不肯选定继承人,忧心忡忡,便到内阁说:“国医能力已经枯竭,请捐万金到民间草泽购买。”杨廷和明白他的意思,却不正面应答,只是试探着用伦序之说予以暗示。魏彬没有自己的主见,他知道内阁已有腹案,便放心地诺诺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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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三日夜晚,皇上的病情突然加重,濒临死亡。在病榻前当值的两个太监,一个叫陈敬,一个叫苏进。两人正打瞌睡,忽听龙榻上传来虚弱的声音,忙靠过去,就听皇上说:“朕看来是不行了,你们快召唤张锐,去把司礼监的人都召来。让他们将朕的意思转告皇太后,天下的大事还是很重要,一切应与内阁大臣商量处置。以前的事皆由朕所误,不是你们这些人所能干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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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力地说完这些话,便头一歪,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享年3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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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苏进慌忙向上报告。张太后早有预案,下令将皇上的遗体移出豹房,停放到皇宫大内;并令张永、谷大用到内阁,商量皇位继承人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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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此之前,内阁、张太后及皇帝,在皇位继承人的问题上,早有默契。至此杨廷和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祖训,指给张、谷二人看,说“兄终弟及,谁能更改?现今兴献王(朱祐杬)的长子,是宪宗(朱见深)的孙子,孝宗(朱祐樘)的亲侄子,大行皇帝的堂弟,按照伦序,应由他继承皇位。”梁储、蒋冕、毛纪都在旁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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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谷大用回宫,向张太后奏禀,杨廷和等人跟到左顺门等候。只顷刻间,有太监出来宣布,奉皇上遗诏,及皇太后的懿旨,选定兴献王的世子朱厚熜为新的皇位继承人。懿旨说:“皇帝寝疾弥留,已迎取厚熜来京,嗣皇帝位,一应事务俱待嗣君至日处分。”口气不容置疑,而实际当时还没有派出迎取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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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琼匆匆忙忙闯入左掖门,大声嚷道:“选嗣君是小事吗?为什么九卿预先不知道?”众人看了看他,没人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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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防备出现意外,张太后与杨廷和以皇帝遗旨的名义,下了八道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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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令太监张永、武定侯郭勋、定边侯许泰,新任兵部尚书王宪,挑选各营马步官军,防守皇城四门、京城九门,以及草桥、卢沟桥等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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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令东厂、锦衣卫等侦缉部门,及五城巡视御史,加强治安巡逻,勿得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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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豹房随侍官兵劳苦可悯,令张永等各提督统领,加意抚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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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裁撤威武团练营,京军还旧营,各边及保定的军队还本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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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罢除管理各处皇店的军校,以及在各军门办事的官旗校尉等,令他们各回本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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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各边镇守太监在京者,速还本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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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哈密及土鲁番、佛郎机等处进贡夷人,俱给赏钱,令他们还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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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豹房中的番僧及少林寺的和尚,各处随带役匠、水手及教坊司人、南京马快船等非常例者,俱放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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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还令各衙门,迅速从轻审理在押囚犯,即便与朱宸濠有染者,只要情节不重,一律放还原籍;令内务府遣返各处取来的妇女;令工部停止各种不必要的在建工程;令户部及相关部门,清查抄没罪犯的财产,以及储存在宣府行宫中的金银财宝,开具清单,收缴到内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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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理豹房的过程中,王满堂因为没有任何名分,又回到浣衣局,被人戏称为“浣衣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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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彬看到朝廷遣返边兵、裁撤威武团练营等一系列的动作,似是针对他的,疑惧不安,抓紧与心腹同党商量对策。李琮认为,情势危急,应举兵发动政变,即便不能成功,也可北走塞外。江彬认为对方早有防备,风险太大,而且即便张忠、许泰等自己人,也未必全力支持,所以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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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避免陷入被动,江彬称病不出,深居大宅当中,暗中布置心腹爪牙,衣内披甲,密切关注局势的变化。他安排许泰到内阁探听风声,杨廷和亲热接见,用温和好听的话予以安抚,江彬这才稍稍不再紧张,开始穿上丧服,试探着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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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八日,坤宁宫(皇后的住所)的脊吻(殿宇顶上正脊两端的吻兽)换新,需要举行一定的仪式。内阁派江彬与工部尚书李鐩,穿吉服入宫,前去主持。李燧与江彬关系较好,江彬没有感觉出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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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同时,杨廷和以题写皇上的铭旌挽词为名,将大太监魏彬、温祥、张锐、陈严等叫到文华殿,密议江彬的谋反情状。杨廷和故意说江彬造反迫在眉睫,并给他们分析利害关系。魏彬怕受牵连,稍稍附和杨廷和;张锐与江彬关系较为密切,极力为江彬辩解,说江彬无罪。杨廷和当即斥责张锐,明确告诉他,这是他与江彬划清界限的最后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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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冕厉声道:“今日一定了结此事,才能去哭吊大行皇帝!”温祥、陈严等都在一旁帮腔,力主迅速决断此事,张锐不敢再多说什么。众人议定,让温祥与魏彬入宫禀报张太后,收捕江彬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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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实上,这是一场双簧戏,在此之前,内阁与皇太后、张永、谷大用等早已谋划妥当,让魏彬与张锐去内阁,主要是怕他们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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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祥、魏彬入宫后,迟迟没有回复消息,杨廷和、蒋冕等疑心出现变故,忐忑不安。过了许久,陈严才急匆匆跑出来,说江彬已被擒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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