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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说,明朝灭亡的根本原因是白银短缺、经济崩溃。中国并不是白银生产国,缺乏足够的白银贮备,而明朝的经济发展已居全世界生产总值之首,作为流通货币的白银遭受到1620年至1660年间欧洲贸易危机的影响,在中国的进口量骤然跌落,明朝的经济大受打击,随着银荒愈演愈烈,国家财政几至崩溃,农民“为纳粮不得不以谷易银”,银稀谷贱,造成了“丰年而卖其妻子者”(顾炎武《亭林文集》)的现象,亡国不可避免。这是“白银短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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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说,明朝的灭亡,是亡于体制。他们认为,明朝的体制到了后期已经无法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当代著名历史学家黄仁宇先生就在他著名的《万历十五年》中说:“在这个时候,皇帝的励精图治或者宴安耽乐,首辅的独裁或者调和,高级将领的富于创造或者习于苟安,文官的廉洁奉公或者贪污舞弊,思想家的极端进步或者绝对保守,最后的结果,都是无分善恶,统统不能在事业上取得有意义的发展。”在他看来,万历年间,“表面上似乎是四海升平,无事可记,实际上我们的大明帝国却已经走到了它发展的尽头”。这是“体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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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不管明朝亡于何种原因,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要探讨明朝的灭亡,就必须先从万历年间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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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人赵翼说:“论者谓明之亡,不亡于崇祯而亡于万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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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是明神宗朱翊钧的年号,其时间跨度为公元1573年至公元1620年,共四十八年,是明朝使用时间最长的年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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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漫长的四十八年里,万历帝大部分时间不上班,史学家孟森称这一时期为“醉梦之期”,说万历帝的特点是“怠于临朝,勇于敛财,不郊、不庙、不朝者三十年,与外廷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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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社会科学院满学研究所所长阎崇年在孟森所说的“不郊、不庙、不朝”的基础上又加上了“不见、不批、不讲”三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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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学者柏杨先生则更干脆,称万历的统治是一种“断头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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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是不是这种“断头政治”导致万历一朝成为明代由治及乱的开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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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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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三十年不上朝,其背后还有强大的文官集团在共同处理朝政,国家机器 依然在正常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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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话说回来,万历不上班是懒惰,但他的懒惰是有原因的——他的身体很差,套用现在的网络用语,就是——弱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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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成立后,我国考古工作者发掘埋葬万历的墓穴定陵,他们惊奇地发现,“无论是棺内万历右腿蜷曲的痛苦形状,还是尸骨复原后,右腿明显比左腿短的情形,都足以说明这位皇帝生前确实患有严重的足疾”(见杨仕、岳南所著《风雪定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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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身体条件,严重地妨碍了他出席各项活动,他也就因此背负上了“怠政”的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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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臣子的指责和谩骂,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耐心解释,说自己“腰痛脚软,行立不便”,又说“足心疼痛、步履艰难”(明代申时行《诏对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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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有用,人们认为他这是推托之词,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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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晚年,他已经“面目发肿,行步艰难”(《诏对录》)了,大臣们还是不依不饶,说你活该,你这是酒色所致,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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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好吧,你们说“怠政”就“怠政”,嘴巴长在你们的身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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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万历到底有没有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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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史学家樊树志认为他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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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晚明史》中说:“神宗在此后的二十多年中,处理朝政的主要方式是透过批阅奏疏,发布谕旨来进行。他始终牢牢地掌握着朝廷的大政方针,这从‘万历三大征’的全过程可以看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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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三大征”是指万历年间平定蒙古族人哱拜的宁夏之乱、四川播州世袭土司杨应龙的播州之乱和支援朝鲜抗击日本侵略的朝鲜大战。这三战皆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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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二十年哱拜的宁夏之乱,整个宁夏地区陷入糜烂,万历在初战不利的情况下,运筹帷幄,调兵遣将,挥师踏破贺兰山缺,大战宁夏城,漂亮地平定了这场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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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播州世袭土司杨应龙盘踞一方,成为了一个事实上的独立王国。万历二十八年明军大举征讨,三月份突破娄山关天险,六月底平定叛乱,使与中央政权几乎隔离了千年的土地终于重新统在中央政权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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