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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岛多日,是该摊牌的时候了。于是,正式传见毛文龙,宣布:“定营伍,这是国家的固有法度,不得有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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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文龙似乎早就猜到了袁崇焕的想法,表示愿意定营伍,军队建设按照国家编制进行,却拒绝接受地方官的节制,坚持军、地建设不能分开。他认为:“在东江另设行政机关,必激起军中哗变,岛上军兵性情粗蛮,难以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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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焕一看是这么个态度,就暗讽道:“你既觉得难以压制,又已久劳海外,不如回杭州老家颐养天年,西湖可是尽有乐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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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文龙反唇相讥:“久有此心,但惟我知灭奴报国,灭了女真,还要袭取朝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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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焕冷笑道:“攻取朝鲜就用不着您操心了,到时自会有人代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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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文龙勃然相应:“这儿谁代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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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彻底将袁崇焕激怒,拂袖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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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袁崇焕看来,如果毛文龙能“束身归命于朝廷”,还能“为今是昨非,则有生无死”,现在,闹掰,只有一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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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日,袁崇焕传东江各兵登岸演习,大阅兵,阅兵结束,比赛骑射,择优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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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文龙见了袁崇焕,不阴不阳地问:“今日阅射,何日动身离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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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焕和颜悦色地答:“宁远重地,本部院明日便动身。今日先集贵镇兵马检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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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检阅,那就请吧。看见袁崇焕的态度大变,毛文龙倒不好意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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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焕又客客气气地说:“明日早起,不能踵辞;毛总兵身负国家海外重担,应该受本部院一拜。”说完躬身一拜,移步迈向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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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焕手下的谢参将暗传号令,各营兵四面合围。毛文龙随行,百余名随行官员将其团团环绕,将其亲兵截在外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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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袁崇焕和东江各将官拉家常,问他们的姓名,基本都姓毛,不由大为诧异。毛文龙一旁解释,说:“这里面很多是文龙的义子义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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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焕若有所思,凄然一笑,说:“东江的好汉,人人可用。我宁远的钱粮比东江充足得多,但兵将的温饱尚未能解决,你们海外劳苦,每人每月只领一斛米;拖家带口的,也只这一斛米,每念及此,情实痛酸!你们受本部院一拜,当为国家出力,自后不愁无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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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江将官听他说得悲恸,大为感泣,叩首再四,起来继续往岛山上走。山上已提前设好了营房,袁崇焕领众人进来了,回首对毛文龙说:“镇下其他的官员也一并召来相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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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毛文龙派人传命各官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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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各官到齐,袁崇焕神色肃穆,开腔道:“本部院节制蓟、辽、天津、登莱四镇,严清海禁,原为担心天津、登莱受心腹之患。现在特请开设东江饷部,钱粮由宁远转运,既减轻天津、登莱方面的压力,也方便东江领饷。昨天与毛总兵相商,要么解银到登莱粜买粮物,要么移镇;东江定营制由旅顺东西两方节制,并开设行政机关,核稽国家所耗费银饷,严查兵马钱粮,凡此种种,均遭拒绝;试想想,国家耗费这许多钱粮,竟无从指挥东江,又复要这东江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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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将官看袁崇焕越说越激愤,一个个心头怦怦直跳,气也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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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焕一扭头,目光紧盯毛文龙,话锋越加严厉,一字一句地说道:“大胆毛文龙,本部院披肝沥胆,与你说了三日,只道你回头是岸,也还不迟。哪晓得你狼子野心,总是一片欺诳到底。若不杀汝,此一块土,异日岂朝廷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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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焕的突然翻脸,毛文龙并不感到突然,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督师惟恃节制,何得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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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焕冷笑一声,道:“今日杀你,并非本部院的意思,乃是奉皇上圣旨。哼,你目中无本部院犹可,方今圣天子英武天纵,国法岂容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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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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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毛文龙,神色自若,说道:“既出自圣上的意思,我亦勿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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