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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有些看官可能会发急,这都是些日常琐事,一千年前的北宋政府难道没有工作重点?比如对外战争,比如维护主权完整,比如实现经济增长目标,比如维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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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是,公元1013年北宋政府不仅有工作重点,而且这个重点非常突出,几乎是压倒一切的政治任务。各级官员,如果谁不支持这项工作,轻则下课,重则有牢狱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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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个工作重点是什么呢?说出来好笑:装神弄鬼,崇玄尊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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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不了解朝廷的这个工作重点,那么对于朝廷的有些作为,就会感到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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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公元1013年1月3日,皇帝颁下诏书:“改朗州为鼎州,改玄武门为拱辰门。”朗州即今天的湖南常德,玄武门即当时东京汴梁内城的北门,名字似乎改得无缘无故,但如果知道皇帝认了一位神仙祖宗,名叫赵玄朗,这件事就可以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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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例如,也是在本月,朝廷设置玉清昭应宫使,任命王旦担任这一职务。玉清昭应宫使是个伺候神仙的职务,而王旦为当朝首相。让帝国的首相亲自侍弄鬼神,朝廷对这件事情的重视自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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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可能很多人会更感到困惑:我们的皇帝为什么要领导帝国玩这些不靠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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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病吗?回答是:没有,皇帝陛下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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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愚昧无知吗?回答是:不是,皇帝陛下饱读诗书,非常有知识、有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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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宗教狂吗?回答是:也不是,皇帝是个怀疑论者,很理智,基本上不信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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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就更令人奇怪了,一个准无神论者,怎么会领导一场轰轰烈烈的造神运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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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语说:要知今日果,须明昨日因。这件事说来虽然话长,但总结起来主要与两个因素相关——皇帝的性格与宋、辽两国之间的那场可怕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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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的统一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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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皇帝赵恒今年四十五岁,已在皇帝的岗位上勤勤恳恳干了十六年。如果让他总结这十六年当皇帝的感受,他大概会说出三个字:苦、累、难。就在几个月前,也就是去年十月份,他刚刚写了一篇文章,标题是《为君难为臣不易论》。他把这篇文章给王旦等宰辅们看完后,发表在了国子监门前的一块石碑上。这篇文章的具体内容我们今天已见不到,但从标题看,大概的主题是要告诉他的臣属们:你们不容易,我也不容易啊,请相互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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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发这样的议论虽然多少有点矫情,却也是他的真实感受。他很敬业,整日除了干活,就是读书,很少参与其他娱乐活动,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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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致的作息规律是:清晨上朝,到前殿处理政事堂、枢密院等部门报来的紧急事务;早饭后,到后殿处理日常事情,或检阅考核军务;下午比较灵活,或找大臣谈话,或参加一些社会活动;晚上或自己读书,或与学究们探讨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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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臣认为他事无巨细过于辛苦,劝他把活多分一点给下属们干,以免累坏了身体。他感谢人家的好意,却没有什么改变。说穿了,赵恒同志就是喜欢皇帝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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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恒是老皇帝赵光义的第三子,自小就是个优秀的孩子。按照现在教育界的一般标准,优秀意味着聪明与懂事。赵恒异常聪明,史书上说,有些书他读一遍就能背诵,这样的智商,几乎算得上神童。他也很懂事,因相貌清秀可爱,大伯赵匡胤喜欢他,常把他接到宫中去玩耍,有一次来到万岁殿,顽皮的赵恒爬到了皇帝的宝座上,赵匡胤逗他玩,摸着他的头问:“天子好做吗?”没想到小孩说出了句大人话:“听从天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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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绉绉的小赵恒还是个军迷,喜欢与兄弟们在宫中玩打仗的游戏,据说总是自称元帅。这个读书的好种子,大概自小就有驰骋疆场、建功立业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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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赵恒有军旅梦想,也与他所处的那个激情燃烧的时代有一定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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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恒出生时,大宋朝在赵匡胤的领导下,已经消灭了后蜀国,俘获了其国主孟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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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恒两周岁那年,宋朝大将潘美出征岭南,灭掉了盘踞在两广地区的南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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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恒七周岁那年,南唐国被宋将曹彬攻破,诗人国主李煜投降,宋朝得到十九个州,三个军镇,计一百零八县,六十五万五千零六十五户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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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定了江南地区,并非意味着战争的结束。相反,这意味着更大规模战争的开始,因为宋朝真正的强敌在北方,这个强敌的名字叫作契丹辽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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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宋朝对南方用兵之前,一个冬天的傍晚,风雪弥漫,皇帝赵匡胤约弟弟赵光义一起去宰相赵普家串门。三巨头一起围在火炉旁,一边吃烤羊肉,一边谈论统一天下的方略。赵匡胤提出要攻伐设都于太原的北汉国,赵普反对,说:“太原挡在西与北两面,如果真攻下它,我国就失去了与辽国之间的缓冲,不如等削平了南方诸国后,再收取这个弹丸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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