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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旦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对于他所敬重的人,即使冒犯他,他也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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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旦担任宰相,寇准颇看不起他,几次在皇帝面前说他的短处;而王旦只要提起寇准,就一定称赞。有一次皇帝听不下去了,提醒王旦说:“你虽然赞扬他的优点,他却专谈你的缺点。”王旦回答:“论理应该这样,我在相位上时间长,工作失误也就自然多。寇准对陛下无所隐瞒,正是显示出他的忠心与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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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时间,枢密使的职位出现空缺,皇帝急着任命一个人,却没人商量。当时王旦患病在床,皇帝命令用轿子把他抬进宫内,先是慰劳了一番,然后故意问:“你现在病重,谁可代替你?”王旦辞谢说:“了解臣子,没人比得上君主,望陛下自己选择。”皇帝问:“张咏怎么样?”王旦不回答。又问:“马亮怎么样?”王旦也不回答。皇帝说:“你谈谈自己的看法吧。”王旦勉强坐起来,高举笏板说:“依臣愚见,没人可比寇准。”皇帝很失望,过了一会儿说:“寇准生性刚烈偏激,最好考虑他人。”王旦说:“其他人不是臣下所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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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准被任命为枢密使,反跟王旦过不去。王旦主持的中书门下有事情送公文给枢密院,寇准就会挑刺,发现有不合适的地方,旋即报告皇帝。皇帝召来王旦训斥:“这样的诏令怎么能发送到各地?”王旦吃了哑巴亏,只能跪地谢罪,说:“这确实是臣等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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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门下的官吏们受到惩戒后,都很生气,想找机会报复。枢密院也常有事送公文到中书门下,可巧他们的公文中也有违反诏令规格的地方。官吏们高兴,忙将之送给王旦,怂恿王旦报告给皇帝。王旦却派人送还枢密院,让他们自己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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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准后来被一些人攻击,免去枢密使职务,外放到地方任职。正赶上生日,他就建造山棚,大操大办,搞得动静很大。有人把这件事添油加醋报告给皇帝,皇帝很生气,对王旦说:“寇准每件事都想效仿朕,这样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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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旦暗暗吃惊,这是个很重的罪名。他停了一会儿,缓缓地说:“寇准确实贤能,可是对他的呆气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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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意稍解,接声说道:“对,这正是呆而已。”自此不再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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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对待寇准鲜明对比的,是他对待王钦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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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钦若是造神运动的始作俑者,王旦看不起他。有一次,皇帝打算安排王钦若进入宰相班子,征询王旦的意见,王旦坚决不同意,说:“王钦若遇见陛下,恩典礼遇已经够厚重的了,还是暂且把他留在枢密院,两府也算均衡。我见祖宗朝从来没安排南方人当权,虽然古称立贤无方,但必须是贤士才可以。我作为宰相,不敢沮抑人才,但这是公议,不是我个人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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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好强来,只得断了让王钦若入相的念头。直至王旦死后,王钦若才得以担任宰相。他恨恨地对人说:“因为这个王子明,让我晚当了十年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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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人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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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的政治制度用现在的术语描述,可称为“君主内阁制”,内阁的首领即是宰相。与今天英、日等国的君主立宪制不同,宋朝的君主拥有权力,而且拥有最高权力;但内阁首脑——宰相也非摆设,其权力也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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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相权挑战君权,规定君主没有任期限制,可以世袭;而宰相既有任期限制,也不能世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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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恒当皇帝共26年,先后有11人为相。有时设左右两个宰相,有时只有一相,其中王旦担任宰相的时间最久,共计12年,而且善始善终。假如王旦不是比皇帝赵恒早死几年,估计他担任宰相的时间还会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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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宰相的压力主要来自三个方面:一是需要处理好与皇帝的关系,配合好皇帝的工作;二是要有识人的能力、行政的能力与把握大局的能力;三是妥善处理来自下属的嫉妒、挑剔与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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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旦能与皇帝配合默契,不仅仅与他们性格相合有关,而且还与技巧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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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014年,王旦到曲阜公干,沿途对地方官员进行考察,按道理这是他分内的事,他完全可以根据考察结果自行决定对地方官吏的升降奖惩;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回京后把所了解到的情况向皇帝详细奏报,由皇帝下诏表彰或罚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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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友私下对王旦说:“您是首相,看到地方官的优劣不自己作出奖惩决定,而经由皇帝下诏,会不会让人看轻您这个宰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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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旦回答:“我如果直接升降官员,就会让人感觉是宰相在代行皇权,这可是做臣子的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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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任免问题是权力的核心问题,敏感而干系重大。王旦为了在此问题上尽力与皇帝保持一致,想出了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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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每次有重要的岗位空缺,需要选人任命时,王旦就先秘密拟出三四个候选人,列成名单,让皇帝过目。皇帝将自己中意的人用笔点出,再由王旦在正式议事时提出。这样的好处是,所选的人员双方都会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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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牵扯极其重要的职务,也是这样操作,所不同之处为,最后在议事时由皇帝本人提出,给外界的印象是,此项任命为皇帝钦点;而实际上,也是王旦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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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皇帝对王旦的支持也不遗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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