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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好不容易到达北城,登上城门楼。军士们看见黄龙旗招展,皆欢呼万岁,声动数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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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此紧急的关头,皇帝对把控局势没有信心,他索性作出一个决定,将前线军务完全托付给寇准。寇准毫不客气,大权独揽,全面主持前方军务,将数十万大军安排得有条有理。他甚至命令保州等地的将领,深入辽国境内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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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皇帝因为紧张,睡不着觉,派人去看寇准在干什么。去人回来说,寇准与杨亿痛饮讴歌,通宵达旦。皇帝见寇准信心十足,紧张的心情才得以舒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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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二月份,两国的和谈取得了进展。宋朝的使者曹利用领着辽国的使者韩杞来到澶州,韩杞递上国书,表明和谈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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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准不同意立即与辽国和谈,他另外策划了一份和谈草案,主张先使劲教训辽军,彻底掌握主动权后,再和谈也不晚。按照寇准的判断,辽军现在已经非常窘困,将之击败并不难。他对皇帝说:“按这个办法,能保证一百年的和平,不然,几十年后敌人又会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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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害怕战争继续进行下去会使得统治不稳,回答说:“数十年后,自有人捍卫国家。我不忍生灵涂炭,姑且同意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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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准对战局了然于胸,认为机不可失,坚持自己的观点。这时,有些大臣向皇帝进言说,寇准想继续打仗,是要借此提高个人身价。寇准听说后,恐惧不已,放弃了自己的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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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利用出发前往辽营时,皇帝告诉他,对方要土地绝对不答应,但要点钱财可以。曹利用问个数目,皇上说,迫不得已一百万亦可。寇准听说后把曹利用召到自己的帐篷里,告诉他:“虽然承旨答应一百万,但如超过三十万,我就杀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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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利用很害怕,就照着三十万的标准与辽人谈判,就此达成了停战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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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澶州这场危机中,寇准力挽狂澜,几乎可以说是拯救了整个国家,建有不世之功。当时如果不是他硬顶着,皇帝真要南巡或稍作动摇,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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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赵恒不是个糊涂人,他对寇准在此次危机中的表现非常敬佩。这敬佩不仅存于内心,还表现在行动上,那就是对寇准极其尊重,言听计从,毕恭毕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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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是皇帝,他的职责同时还让他体会到了尴尬与不安。寇准已经位极人臣,虽立此大功,却没法再给予他相应的赏赐,而且寇准借此一役,威望日益升高,名动域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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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寇准的风光相比,自己这个皇帝在此次北巡中却失分很多,尤其是表现出的懦弱,很容易为人暗中讥笑。这不仅关乎颜面,而且也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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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准并不了解皇帝的感受。本来他一贯的作风就是好听人夸,好揽权,现在立了如此大功,他更是有了资本,想让他不自夸不可能,想让他尊重同事不搞独断专行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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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知道这种状态不能长久持续下去,否则自己或许真会沦落为寇准的配角。怎么办呢?很明确,寇准必须下课。但怎样让他下课呢?第一,操之过急不可以,那容易给人一种卸磨杀驴的感觉;第二,自己直接出面不可以,那容易让人骂自己心胸狭窄、薄情寡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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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需要等机会,而机会在公元1006年春天来临,只是当时皇帝并未充分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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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份的一天,皇帝临朝办公,寇准因有事提前告退,向外走的时候,皇帝为表示尊重,对他以目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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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钦若恨寇准入骨,趁机问皇帝:“陛下敬畏寇准,是因为他对国家立有大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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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回答:“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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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钦若说:“澶渊之役,皇帝为何不以为耻,反而说是寇准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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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陡然一惊,问:“何有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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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钦若说:“与敌人订城下之盟,《春秋》耻之。现今皇帝贵为天子,却与辽国订立城下之盟,还有什么比这更耻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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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钦若的话让皇帝的心猛然一紧,按道理,域内只有一个天子,至高无上,自己既为天子,何以与辽国平等立盟,而且还是个城下之盟?皇帝的脸色当场沉下来,非常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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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钦若又说:“皇上听说过赌博之事吗?赌徒快输光之时,就把余钱全部下注,叫做孤注一掷,皇上被寇准当成孤注,这多么危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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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后,皇帝细心揣摩王钦若的话,既高兴又难受:高兴的是王钦若主动跳出来攻击寇准,而且攻击得有些道理,自己可以趁机打发走寇准,而让王钦若替自己承担责任;难过的是,澶渊之役确实可以向耻辱处理解,而自己此前并未意识到这一点,还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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