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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016年,石普再次上书,声称据他研究,本年九月下旬将发生三次日食。在那个年代,日食往往意味着灾祸,如果有三次日食连续发生,那将是了不得的大事。况且,上天之事,是一个普通武臣可以预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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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认为,石普这样做超越本分,居心不善,是公然否定自己发动的鬼神运动。假如不对他进行惩罚,以儆效尤,那么极有可能会使局面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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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石普选择的时机过于敏感,也不容皇帝不进行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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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年夏天少雨,发生了大规模的蝗灾。七月上旬,蝗群飞临京师,皇帝紧急派人去郊外查看灾情,那些人回来说:“蝗虫好多都自己死了。”那意思是说,有圣祖等神仙保佑,蝗虫不敢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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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有个执政大臣从袖子里拿出死蝗虫给皇帝看,说:“不必担心,蝗虫确实都死了,可以在朝堂上拿给大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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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马上拍马屁,建议皇帝应该率领群臣庆贺。王旦知道这是讨巧的鬼话,连忙坚决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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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相关部门紧急奏报,说飞蝗遮天蔽地而来,有些还掉落在了殿廷之间。皇帝脸都白了,回过头对王旦说:“假如百官正在庆贺,蝗虫铺天盖地而来,岂不成为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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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应对蝗灾,皇帝一方面下令在各宫观寺院,向神灵祈求保佑;另一方面下令各地组织人员捕杀蝗虫,焚烧蝗卵。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了,蝗灾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一直蔓延到了江淮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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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忧心忡忡,他意识到这些可恶的蝗虫将会彻底戳破他的鬼神谎言。这些小东西的肆虐,等于明白地告诉世人:皇帝崇拜的鬼神是假的,或根本不管用,他们连小小的蝗虫也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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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方面为各地的灾情揪心,一方面害怕为天下人耻笑。他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精神受到了重创,抑郁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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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皇帝的具体病情,史书上没有记载,根据症状推测,可能是中风之类。这是顽症,不仅当时的御医们对此束手,就是现在的医生也不能根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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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皇帝不愿在自己活着的时候被人脱光了衣服羞辱,他必须明白地告诉群臣:你们心中有数即可,谁也不能学石普威胁我,逼我公开承认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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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派人弹劾石普,并召他回京,交给知杂御史吕夷简立案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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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下旬,石普预测的三次日食,一次也没有发生。审判部门以私藏天文材料罪,判处他死刑。皇帝不愿杀他,法外施恩,免去他的死刑,将他发配贺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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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迪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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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017年八月,原宰相王旦病危,宰相班子的人事遂进行了重新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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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钦若接替王旦的职务,任左仆射、同平章事;原副相王曾被免职,去礼部担任了侍郎;李迪接替王曾的职位,入阁担任副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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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小小的人事调整,当时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连当事者也没有意识到,它日后会深深地影响许多重要人物的命运,甚至帝国的政局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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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看,王曾与李迪出身相似,政治理念近同,两人你下我上,似乎没什么意思。但在当时许多敏感的官员们看来,这次人事布局还是多少有点耐人寻味,其隐含的信息似乎是:不可怀疑皇帝发起的鬼神运动,不管它多么荒谬。因为在对待这个问题上,王曾比较激进,而李迪比较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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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对自己的这次人事安排比较满意,他也似乎轻松了许多,因此有闲情跟次相向敏中逗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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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次调整中,皇帝给向敏中加了衔,委为尚书右仆射。公布的那天,他对一个亲近的侍臣说:“朕自即位以来,很少任命仆射,现给他这个职位,他一定很高兴。估计今天他家的贺客很多,你去看看,不要说是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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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臣到了向敏中家,却发现门庭寂静无声。侍臣认为来晚了,酒宴已经散去,到他家的厨房去问,才知根本就没摆过宴席,凡来的客人都被向敏中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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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侍臣详细向皇帝汇报了在向敏中家的见闻,皇帝笑了起来,说:“向敏中真经得住官职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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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敏中是个老官僚,心机很沉,他已在中书门下多年,对朝中之事把握很深。皇帝病了,王旦垂危,王钦若上台,他对未来的朝政走势忧心忡忡。他已近古稀之年,不愿多事,所以非常谨慎。他虽为朝廷的第二宰相,可他只把自己定位为一个政治花瓶,只等光荣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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