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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何尝不想收手?去岁大蝗灾以后,朝野质疑之声鹊起,已经让他极为惶惧。他开始考虑慢慢收尾,却不能允许有人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跳出来骤然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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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安排王曾兼任会灵观使,本是皇帝收尾战略的一部分。当时宰相王旦老病,多次请求引退,皇上不想让王钦若这样一个鬼神运动的始作俑者独霸朝政,因此有意培养王曾,想让他上台以平衡时局,以便为自己的软着陆计划作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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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对王曾的不识趣虽然忍下了,却心中有了芥蒂,并开始有意疏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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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017年八月,宰相王旦正式退休,王钦若接替了他的职位。王钦若与王曾关系不好,一心想把他排挤出局,因此经常在皇帝面前说他的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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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曾感到很无趣,也有离开是非之地、远谗避祸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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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曾买下一所宅第,是贺皇后娘家的旧宅。贺家尚未搬迁完毕,王曾雇佣的施工人员就已开始入宅装修,往外搬运废土。贺家对此非常反感,找王曾抗议,王曾未予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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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皇后为太祖赵匡胤的第一任妻子,死于公元958年。贺家虽然为过气的外戚,但与当今皇家仍保持着比较密切的关系,所以一气之下到禁中告了王曾一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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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皇上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王钦若,王钦若正愁找不到王曾的把柄,遂建议贬黜王曾。皇帝同意了王钦若的要求,免除王曾的副相职务,任命为礼部侍郎、知应天府。但王钦若在此事上并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因为顶替王曾者,与王曾是一路人,他就是右谏议大夫李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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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曾将要离开京师,到应天府就职。临行前,去拜望老宰相王旦。王旦此时已经病重,推辞没有见他。王旦对家人预言说:“王曾将来一定功业很大。他力辞会灵观使时,虽惹得皇上恼怒,但他言辞直爽,口气和缓,心中一点都不紧张。他刚刚被进用,已经能够这样,很了不起。我自担任副相开始,至今几近二十年,每次入朝回答皇上的问题,只要稍微违背皇上的意见,心里即局促不安,无地自容,从这一点就能看出王曾的大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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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曾就职的应天府为本朝的南京,治所在今河南商丘。太祖赵匡胤发迹于此,他在后周时代曾任归德节度使,治所就设在这里,当时称为宋州。本朝开国,以宋为国号,以示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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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曾到任的第二年,汴京周边发生了帽妖事件。有人谣传,有帽妖自西而来,夜间飞入人家,就会变成大狼模样,偷偷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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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到达王曾的辖区后,引起了极大的恐慌,人们要么聚族环坐,整夜不睡觉;要么闭门锁户,躲藏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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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曾为了破除谣言,下令全城的军民,夜间都需大开门户,有胆敢违抗者,立即拘捕。没用几天,帽妖谣言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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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发生后不久,朝廷一纸诏书,将王曾调到了天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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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愿让王曾离京城太远,有着深远的用意——他相信王曾的能力与品格,将他当成一枚重要的棋子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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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于无意间保护了王曾,因为在王曾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朝廷上层发生了激烈的斗争。假如王曾在京城,他这个寇准的支持者,将很难逃脱政治斗争的漩涡。而且,即使寇准一派多出王曾这股力量,他们也不能压制住丁谓与刘皇后的势力,反而可能会加剧斗争的烈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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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020年秋天,朝廷乌烟瘴气,当时寇准本人被贬出京,亲近他的官员遭到了清算,高层只剩下李迪一人与丁谓等苦苦相斗,而且渐露颓势,明显已不能支持多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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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非常忧虑,强烈担心皇太子的未来,情急之下,他想到了已经闲置了三年的王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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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八月初六,朝廷将王曾调回京城,恢复了他参知政事的职务。同时,为了避免引起丁谓与刘皇后等人的警觉,皇帝让丁谓的朋友任中正也担任了副相,且升任刘皇后的亲信钱惟演为枢密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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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曾意识到环境的险恶,他一改平日的作风,遇事小心谨慎,用心地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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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迪被丁谓等人斗败后,朝局越发复杂起来。当时,皇帝长期患病,而且还因为服药而染上了腹泻,身体越来越糟糕,常常近十天不能处理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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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此前的安排,皇太子监国,每日在资善堂听理国事,皇帝则逢单日在承明殿予以指导裁决。然而,因为皇帝病体沉重,常常不能按时坐班,所以他的指导裁决权,实际全部落到了刘皇后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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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皇后本来就有很强的权力欲,再加上对皇太子抱有疑虑,因此几乎包办了朝中的事务,皇太子基本成了摆设。照这种局面发展下去,有三种结局:一是皇太子逐渐淡出政治,主动成为虚君;二是与母后明抗暗争,然后被废或丢掉性命;三是皇后高风亮节,愿意让权给这个挂名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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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曾看来,如果任由局势发展,发生第一与第二种情况的几率极高,而第三种情况基本不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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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还有没有第四种可能呢?例如支持皇太子的力量团结起来发难,强迫刘皇后还政于太子,罢黜丁谓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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