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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8959 1952年8月15日,恰逢日本投降七周年,杨联陞邀集刘子健等在家中餐叙,在座者回忆“故事甚多”,刘子健在杨府纪念册上慨然题诗,序里抚今追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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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8961 罗斯福逝世消息传来,洪先生于席上有《落花》之作。不久胜利,师友亦各事所业。今日来剑桥,适日皇诏降日之纪念,在杨府盛馔后复作叶戏,喟然忆旧。竟未藏拙,聊博一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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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8963 其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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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8965 落花时节又相逢,七载沧桑志未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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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8967 杜老壮游今古恨,方城有友话诗钟。(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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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8971 他以杜甫流亡重逢李龟年为比喻,抒写了客居异邦的故国之思。在中美关系长期断绝的态势下,这种郁积的情思越来越炽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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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8973 1965年的一天,何炳棣在芝加哥家中招待刘子健、杨联陞与黄仁宇。饭后,何炳棣唱《霸王别姬》,刘子健唱《四郎探母》,都是慷慨悲歌。杨联陞说:“我们为中国的母亲同声一哭!”(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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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8975 1967年,刘子健前往日本一年,在京都大学做访问学者。当时隔海相望的中国大陆运动正酣,据斯波义信《刘子健教授:其人与学问》,刘子健把满腔忧思写入《京都志言两首》。其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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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8977 独游重到洛京边,愈欲吟诗泪竟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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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8979 点点青山思故国,悠悠秋水共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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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8981 何堪旧雨终分袂,偶有新知且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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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8983 日月如梭飘泊度,支离忍性乐耕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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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8985 其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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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8987 参禅时亦悟天真,寄迹扶桑姑俟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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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8989 少未知书宁谈史,生逢乱世幸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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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8991 江山契阔诗情在,京洛追随客梦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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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8993 邀月何如先问月,归乡有日举杯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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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8995 他在诗里有感于“生逢乱世幸全身”,以“支离忍性乐耕研”自道治学甘苦,也颇得“偶有新知且并肩”之乐。但二十年来,亲旧分袂,江山契阔,落得飘泊寄迹,只能在异国客梦中遥隔长天而望断悠悠秋水,追忆家国而回望点点青山,内心深处殷切期盼故国重回新春,自己也能“归乡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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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8997 旅美治学期间,刘子健深以为憾的是“独学无侣”。为了弥补这一缺憾,从60年代起,他就不懈致力于国际宋史学界的学术交流,展现出卓越的协调能力与非凡的人格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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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8999 1963年,刘子健到访台湾“中央研究院”,经其倡导与协调,邀请姚从吾、蒋复璁、全汉昇、赵铁寒、方豪、屈万里等在南港小聚,发起成立了“宋史座谈会”。其后,他与台湾“中央研究院”的历史语言研究所保持着密切的学术交往;1964年曾委托“中央研究院”屈万里转请程元敏编集《现存宋人著作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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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9001 从50年代末至70年代初,刘子健多次访问钱穆创办的新亚书院与新亚研究所。1964年,杨联陞致函钱穆,称赞刘子健“人极能干、热心”(17)。刘子健还受聘为香港中文大学校外委员,在香港史学界也广有人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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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9003 从60年代起,刘子健多次赴东瀛进行学术交流,与日本宋史名家宫崎市定、青山定雄、斯波义信、佐伯富、竺沙雅章、梅原郁与柳田节子等广结学谊。在交往中,斯波义信说他“秉持着尽管憎恨日本军国主义的暴行、却对日本与日本人从不表示敌意的严正而宽仁的态度”(18);他正是以这种理性的姿态充当日本学术的理解者与对话者,也日渐成为国际宋史学术交流的核心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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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9005 转入普林斯顿大学后,刘子健发起创办了国际宋史研究情报志《宋代研究通讯》(Sung Studies Newsletter)。1970年,在他的努力下,这份杂志开始定期发行(1978年第14期起更名为《宋辽金元研究报导》[Journal of Sung-Yuan Studies])。他还受西德国家学术协会之邀做访问学者。总之,在战后国际宋史学界的学术交流中,刘子健不仅是最活跃的著名学者,更是最孚人望的推动者与协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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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9007 在刘子健的推毂下,1971年,第二次国际宋史会议在西德慕尼黑举行,这次会议也邀请了日本学者,恰巧全汉昇时在欧洲,作为非正式代表也参加了美、德、日的三边学者会议。刘子健将自己所作的题为《宋史会》的两首旧体感怀诗印发给与会学者。其一云:“读史从心欲,千年尚此风(自注:适值宫崎翁古稀大庆)。湖山看不尽,盐酒议无穷(自注:论文题也)。远至如归客,遥游感作东。何时重会友,他地以文逢。”其二云:“昔年鹅湖事,今人异国逢。谁知辽夏别,竟识宋金同。泛尔得分究(自注:德国会址Feldafing),思且可互通。浮云天际散,当念屯山中。”他在诗里以鹅湖之会作比,抒写了与学问同道在异国共论中国历史的学谊与友情,凸显出他的旧学修养与文学才情。会议也确实有过“浮云”,“在会后编研究集,意见不同。主编的人不愿意接受日本前辈的论文,(刘)子健抗议,把自己的论文撤掉,不在那里发表,因为这违反原来国际合作的大目标”(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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