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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33 “邯郸诸姬”,本属官妓,不韦纳之,畜于家中,以供个人娱乐,遂为家妓之滥觞。迨及汉代,孝武卫皇后子夫及孝成赵皇后飞燕,亦系先为家妓,而后被召入宫。《汉书》卷九七上《外戚列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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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35 孝武卫皇后,字子夫,生微也。其家号曰卫氏,出平阳侯邑。子夫为平阳主讴者(师古曰:齐歌曰讴)。武帝即位,数年无子,平阳主求良家女十余人,饰置家。帝祓霸上,还过平阳主,主见所偫美人(师古曰:偫,储偫也),帝不说,既饮,讴者进,帝独说子夫。帝起更衣,子夫侍尚衣轩中,得幸……主因奏子夫送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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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37 同书卷九七下《外戚列传》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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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39 孝成赵皇后,本长安宫人(师古曰:本宫人,以赐阳阿主家。宫人者,省中侍使官婢,名曰宫人,非天子掖庭中也)。初生时,父母不举,三日不死,乃收养之。及壮,属阳阿主家,学歌舞,号曰飞燕。成帝尝微行出,过阳阿主作乐,上见飞燕而说之,召入宫,大幸。有女弟,复召入。俱为倢伃,贵倾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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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41 子夫、飞燕,初为他人家妓,学习歌舞,以供娱乐,后为皇帝赏识,纳之入宫,贵至皇后,亦云幸矣。唐代皇亲懿戚,公卿百官,以及骚人墨客,莫不养家妓,以供娱乐,以待宾客。故其身份介于婢与妾之间,且兼优伶性质。《云仙杂记》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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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43 李龟年至岐王宅,闻琴声曰:“此秦声”。良久又曰:“此楚声。”主人入问之,则前弹者,陇西沈妍也;后弹者,扬州薛满,二妓大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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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45 龟年闻琴声,即能辨别家妓之籍贯,允称惯家,因龟年本伶工也。《云溪友议》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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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47 居易有妓樊素善歌,小蛮善舞,尝为诗曰:“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年既老,而小蛮丰艳,因为《杨柳枝词》以托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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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49 《容斋随笔》卷一“乐天侍儿”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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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51 世言白乐天侍儿,唯小蛮、樊素二人,予读集中《小庭亦有月篇》云:“菱角执笙簧,谷儿抹琵琶,红绡信手舞,紫绢随意歌。”自注曰:“菱谷紫红,皆小臧获名。”若然,则红紫二绡,亦女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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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53 白乐天为唐代著名诗人,风流倜傥,家妓之美艳,命名之新颖,想非他人所及,然若论数目之多,则不能不推孙逢年。《云仙杂记》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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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55 长安孙逢年,醉无虚日,妓妾曳绮罗者二百余人。晚年衰惫,齿皆蚛龋,空虚如楼阁,而旧好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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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57 家中畜妓,至“二百余人”,不啻开美女展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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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59 家妓之生活,除歌舞以供主人娱乐外,尚为主人待宾客,或侑酒。《白香山诗集·白乐天夜宴醉后留献酒侍中》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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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61 九烛台前十二姝,主人留醉任欢娱,翩翻舞袖双飞蝶,宛转歌声一索珠。坐久欲醒还酩酊,夜深初散又踟蹰,南山宾客东山妓,此会人间曾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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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63 “此会人间曾有无”,可见彼等杯盘狼藉之余,左顾右盼,眉飞色舞之状。又《与牛家妓乐雨夜合宴》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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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65 玉管清弦声旖旎,翠钗红袖坐参差;两家合奏洞房夜,八月连阴秋雨时;歌脸有情凝睇久,舞腰无力转裙迟;人间欢乐无过此,上界西方即不知。(见《香山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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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67 “舞腰无力转裙迟”,座上佳客,只知“人间欢乐无过此”,焉知家妓跳舞之苦。李商隐《席上作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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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69 淡云轻雨拂高唐,玉殿秋来夜正长;料得也应怜宋玉,一生唯事楚襄王。自注云:“余为桂州从事,故郑公出家妓,令赋高唐诗。”(见《才调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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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71 《本事诗·情感第一》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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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73 刘尚书禹锡,为苏州刺史,李司空慕刘名,尝邀至第中,厚设饮馔,酒酣,命妓妙歌以送之。刘于席上赋诗曰:“高髻云鬓宫样妆,春风一曲杜韦娘,司空见惯浑闲事,恼乱苏州刺史肠。”李因以妓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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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75 “司空见惯浑闲事”,可见当时宴会中,以家妓侑酒,如家常便饭也。同书《高逸第一》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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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77 杜牧为御史,分司东都时,李司徒罢镇闲居,家妓豪华,为当时第一。洛中名士,咸谒见之。李乃大开筵席,当时朝客高流,无不臻赴。以杜持宪,不敢邀至。杜遣座客达意,愿与斯会。李不得已驰书。方对花独酌,亦已酣畅,闻命遽来,时会中已饮酒,女奴百余人,皆绝艺殊色,杜独坐南行,瞪目注视,引满三卮,问李云:“闻有紫云者,孰是?”李指示之,杜凝睇良久,曰:“名不虚传,宜以见惠。”李俯而笑,诸妓亦皆回首破颜。杜又自饮三爵,朗吟而起曰:“华堂今日绮筵开,谁唤分司御史来?忽发狂言惊四座,两行红粉一时回。”意气闲逸,旁若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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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79 杜牧为李司徒之上司,形拘势禁,宴会中,不敢邀致,讵知杜氏不以为然,自请赴席,且毫无拘束,恣意怡情。初则“凝目而视”,继则破口相问,终则请以“见惠”,“意气闲逸,旁若无人”,已不知凰宪为何物矣。《容斋随笔》“裴晋公禊事”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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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42381 唐开成二年三月三日,河南尹李待价,将禊于洛滨,前一日启留守裴令公,公明日召太子少傅白居易,太子宾客萧籍、李仍叔、刘禹锡、中书舍人郑居中等十五人,合宴于舟中,自晨及暮,前水嬉而后妓乐,左笔砚而右壶觞,望之若仙,观者如堵。裴公首赋一章,四坐继和,乐天为十二韵以献,见于集中,今人赋上巳,鲜有用其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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