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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宗大历四年正月十八日敕,有司定天下百姓及王公以下每年税钱,分为九等……其寄庄户,准旧例,从八等户税,寄住户从九等户税,比类百姓,事恐不均,宜各自加一等税。其诸浮色客及权时寄住户等,无问有官无官,亦所在为两等收税,稍殷有者准八等户,余准九等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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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初租庸调之制,客户、寄庄户皆不纳税,惟自租庸调之法坏,户税法兴,始纳八等户税或九等户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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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初客户,因免课役,所以苦于诛求之自耕农,逃入贵族阶级庄园,为其寄庄户者,为数极多。代宗课以户税,盖为制止逃亡之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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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宗开元九年,宇文融为劝农使,检察天下户口,得客户八十万,时全国户口计七百余万,约占十分之一,则代宗时代,乡居土著十不存半,客户尤多。《唐会要》卷八五“宝应元年四月诏”云:“近日以来,百姓逃散,至于户口,十不存半。”足知安史乱后,人民逃亡为客户者数量之增加。德宗建中初,《通典》卷七谓“土户百八十余万,客户百三十余万”,然据《通考》卷三记载,实不止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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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乱之后,至是三百余万,既曰土著,百无四五,是主户十五余万,浮客二百八十余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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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据《旧唐书》卷一一八《杨炎传》:“乡居地著者,十不四五。”则德宗时代,客户实占天下户口之半,为二分之一,比玄宗时代十分之一,相差过巨。社会转变,户籍浮动,于此益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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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阶级,逃亡数量之激增,影响所及,诚重且大,第一国家财政,收入之减少;第二,贵族阶级之大地主,势力之增大,结果必致国家贫弱,发生变乱。《唐会要》卷八五引“李峤上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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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浮衣寓食,积岁淹年,王役不供,簿籍不挂,或出入关防,或往来山泽,非直课调虚蠲,阙于恒赋,亦自诱动愚俗,堪为祸患,不可不深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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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法律上,对于逃亡,严行禁止,违者课罪。《唐律疏议》卷二八《捕亡》律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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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人有课役,全户亡者,亦如之(一日笞三十,十日加一等,罪止徒三年);若有军名而亡者,加一等;其人无课役,及非全户亡者,减二等;即女户亡者,又减三等;其里正及监临主司,故纵户口亡者,各与同罪,不知情者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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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人民以环境压迫,逃亡之风依然未减。所以统治者对于逃亡善后办法,另谋良图。第一保护逃亡户之田宅;第二逃户复归,免除租税;第三编附流民于寄住地户籍。兹分述之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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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保护逃亡之田宅 唐初人民逃亡,地方官皆变卖其田宅,致其归乡,无家可居、无地可耕,殊非抚辑善策。玄宗天宝十四年,特令官吏保其田宅。《唐会要》卷八五“逃户”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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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载八月制,天下诸郡逃户有田宅产业,妄被人破除,并缘欠负租庸,先已亲邻买卖,及其归复,无所依投,永言此流,须加安辑,应有复业者,宜并却还,纵已代出租税,亦不在征赔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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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保管田宅,究非善策,肃宗乾元三年,乃改为赁租,以充课税,待逃户还时归之。同书同卷同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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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今已后,应有逃户田宅,并须官为租赁,取其价值,以充课税,逃人归复,宜并却还,所由亦不得称负欠租赋,别有征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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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逃户归还无期,出租办法,亦未尽妥,故至代宗广德二年,又改授浮客耕种,二年以后,逃户未归,即为其所有。同书同卷同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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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德二年四月敕,如有浮客,情愿编附,请射逃人物业者,便准式据丁口给授。如二年以上,种植家业成者,虽本主到,不在却还限,任别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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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宗、懿宗时,又延长至五年,换言之,即浮客耕种逃户之田地,逃户五年未归,始归其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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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免除租税 人民逃亡后,官吏例责其近亲或邻人,代输赋税,待其归时偿还,然及逃户还家,偿还无力又复逃亡者,比比皆是。所以玄、肃、代诸宗,皆先后下诏,免除逃户租税,同书同卷“天宝八年正月敕”云:“其有逃还复业者,务令优恤,使得安存,纵先为代输租庸,不在酬还之限。”同书同卷“至德二载二月敕”云:“自今已后,所有科役,须使均平。本户逃亡,不得辄征近亲,其邻保,务从减省,要在安存。”同书同卷“宝应元年五月十九日敕”又云:“逃户不归者,当户租赋停征,不得率摊邻亲高户。”盖所以安抚流亡,使其重归故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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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编附流民于寄住地户籍 中唐以后,租庸调之制废弛,赋税制度,缺乏统一,各地纳税,多寡不同,因此税多。地方之人民,多逃入税少之地方,于其中建筑房屋,购置田地,作为终老是乡之基础。故武后时,李峤上表即请用权衡之法,编附逃户于寄住地户籍,与普通百姓相同。《唐会要》卷八五“逃亡”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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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权衡者,逃人有绝家去乡,离失本业,心乐所在,情不愿还,听于所在隶名,即编为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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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后玄宗,对于编附寄住地户籍之客户,予以减租赐田之优待,《册府元龟》卷四八六引“开元十六年十月诏”云:愿编附边州客户给良田永除租课。《唐会要》卷八五“开元十八年裴耀卿上疏”,述之尤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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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见天下所检客户,除两州计会归本贯已外,便令所在编附。年限向满,须准居人。更有优矜,即此辈侥幸。若全征课税,目击未堪,窃料大下诸州不可一例处置,且望从宽乡有剩田州作法。窃计有剩田者,减三四十州,取其剩田,通融支给。其剩地者三分请取一分已下,其浮户请任其亲戚乡里相就,每十户已上共作一坊,每户给五亩充宅,并为造一两口屋宇,开巷陌,立闾伍,种桑枣,筑园蔬,使缓急相助,亲邻不失。丁别量给五十亩已上为私田,任其自营种,率其户于近坊,更供给一顷,以为公田,其令营种,每丁一月役功三日,计十丁一年,共得三百六十日,营公田一顷,不啻得计,早收一年,不减一百石,使纳随近州县,除役功三百六十日外,更无租税,既是营田户,日免征徭,安乐有余,必不流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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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对于劳动阶级逃亡之善后三种办法中,唯有最后一种,将就事实,颇为适用,其他两种,无济于事,而欲以国家法律,制止逃亡,更为不识时务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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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劳动阶级之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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