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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长斋,不衣文彩,得宋之问蓝田别墅,在辋口,辋水周于舍下,别涨竹洲花坞,与道友裴迪浮舟往来,弹琴赋诗,啸咏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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辋口,一名辋谷,又名辋川,在陕西蓝田县西南,由南流来之小河,汇集于此,形如车辋,故名。竹洲花坞,风景幽邃,唐书称为“别墅”,朱子则名“辋口庄”,《朱子集》卷九九《次韵雪后书事》诗云:“满山残雪对虚堂,想见当年辋口庄。”此庄初属宋之问,后归王维,宋为武后时诗人,王为玄宗时名士,为唐初有名之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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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平泉庄 《唐语林》卷七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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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泉庄,在洛城三十里,卉木台榭甚佳。有虚槛引泉水,萦回穿凿,像巴峡洞庭十二峰九派迄于海门……有巨鱼肋骨一条,长二丈五尺,其上刻云:“会昌二年,海州送到”,在东南隅。平泉即征士韦楚老拾遗别墅。楚老风韵高邈,好山水,卫公为丞相,以白衣擢升谏官,后归平泉,造门访之,楚老避于山谷,卫公题诗云:“昔日征黄绮,余惭在凤池,今来招隐士,恨不见琼枝。”庄周围十余里,台榭百余所,四方奇花异草与松石,靡不置其后。石上皆刻“支遁”二字,后为人取去,其所传雁翅桧、珠子柏、莲房玉蕊等,仅有存者(原注:桧叶婆娑如鸿雁之翅。柏宝皆如珠子,丛生叶上,香闻数十步。莲房玉蕊,每跗萼之上,花分五朵,而同其一房也)。怪石名品甚众,各为洛阳城族有力者取去。有礼星石、狮子石,好事者传玩之(原注:礼星石,纵广一丈,厚尺余,上有斗极之象。狮子石,高三四尺,孔窍千万,递相迩贯,如狮子,首尾眼鼻皆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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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泉庄,有奇花异草,泉水怪石,“周围十余里,台榭百余所”,规模极为宏大,初系韦楚老别墅,后归李德裕。德裕为武宗宰相,此为中唐有名之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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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司空庄 《南部新书》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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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图侍郎,旧隐三峰。天祐末,移居中条山王官谷。周回十余里,泉石之美,冠于一山。山严之上有瀑泉,流注谷中,溉良田数十顷,至今子孙犹存,为司空之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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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条山,为太行山支脉,王官谷,在今山西虞乡县东南。司空之庄,中有瀑泉,有良田,“周回十余里”,规模之大,与平泉庄等。司空图为僖宗、昭宗时代名臣,其庄是为晚唐有名之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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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初唐名臣,如元载、郭子仪、杜式方、裴度等,亦各有别墅——庄园(见《旧唐书》各人本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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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泉花草,风景怡人,就中尤以裴度之庄为幽雅。《旧唐书》卷一七○《裴度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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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于午桥创别墅,种植花木万株,中起凉台暑馆,名曰“绿野堂”。引甘水贯其中,酾引脉分,映带左右。度视事之隙,与诗人白居易、刘禹锡酣宴。终日高歌放言,以诗酒自乐,当时名士皆从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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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桥在洛阳城内,周格非《洛阳名园记》云:“唐贞观开元之间,公卿贵戚开馆列第于东都者,号为千有余邸”,则洛阳城内,别墅必定不少。裴度别墅,不过较为著名。由此可知唐代庄园,固非尽在郊外,城内亦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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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贵族阶级,多养奴隶,庄园中之田地,当然使之耕种,然以地面辽阔,“周围十余里”,田多至千顷,自家奴隶,不敷应用,不能不利用佃户,耕种田地,收其租税,以供挥霍(详“劳动阶级之逃亡”节)。此种佃户,称为客户或庄客,《册府元龟》卷四九五“田制”条引“开元二十四年诏”云:爰及口分永业,违法买,或改籍书,或典贴,致有百姓无处安置,乃别停客户,使其佃食。《全唐文》卷二一一陈子昂《上蜀川安危事(三条)》云:“今诸州逃户有三万余,在蓬、渠、果、合、遂等州山林之中,不属州县,土豪大族,阿隐相容。”土豪大族收纳逃户(即客户),留居庄上耕种田地。结果致“客户”二字,可作佃农解。庄园之大者,收容客户,多至数百人,一家数口,集居一隅,于是庄园之中,发生客户所居之村落。后世称农村为“庄”,称农家为“庄户”,称农民为“庄家人”,其义迨起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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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贵族阶级经营工业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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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阶级经营工业机器,最著者为妨害农田水利之碾硙。“碾硙”二字之解释,本无一定。《唐律疏议》卷四释文:“碾,磨上转石也。硙,磨下定石也。”则碾硙,系碎物成粉之磨,上下两石块,同为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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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道宣《续高僧传》卷一七《昙崇传》“水硙及碾,上下六具”,及《令义解》卷杂一○碾硙注“谓水碓也,作米曰碾,作面曰硙”,则碾为压谷麦以除壳,硙为碎谷麦以成粉,各为一物,与唐律不同,然不论其为一物或二物,但皆靠水力,始见功效则一。所以盛设碾硙之地,自然妨害农田灌溉,《唐六典》卷七“水部郎中”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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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水有溉灌者,碾不得与争其利。注:“季夏及于仲春,皆闭斗门,有余乃得听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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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碾硙用水,加以限制,然长安附近,郑渠、白渠两岸,农田如网,贵族阶级之碾硙,依然乱用水力,朝廷三令五申,犹不能制止。《文献通考》卷六《田制》引“永徽六年雍州长史长孙祥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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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郑白渠溉田四万余顷,今为富商大贾,竞造碾硙,堰遏费水……太尉长孙无忌曰:“白渠水带……此为碾硙,用水泄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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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时代,富商碾硙之多,可想而知,《旧唐书》卷九八《李元纮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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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辅)诸王公权要之家,皆缘渠立皑,以害水田。元纮令吏人一切毁之,百姓大获其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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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不独富商为然,即公卿百官,亦皆有之。据同书同传,贵如太平公主,且以争碾硙,而与僧寺兴诉。代宗大历十三年,以白渠水支流贵族阶级碾硙林立,下诏毁之,亲如升平公主,且不能劝止,足见碾硙之害农。《旧唐书》卷一二○《郭暧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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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历十三年,有诏毁除白渠水支流碾硙,以妨民溉田。升平公主有脂粉硙两轮,郭子仪私硙两轮,有司未敢毁彻。公主见代宗诉之,帝谓公主曰:“吾行此诏,盖为苍生,尔岂不识我意邪?可为众率先。”公主即日命毁。由是势门碾硙八十余所,皆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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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之中叶,宦官势力勃兴,经济基础,亦于长安附近,设置碾硙。例如《旧唐书》卷一八四《高力士传》云:“于京城西北截澧水,作碾并转五轮,日破麦三百斛。”高力士之碾硙,规模必大,始能“日破麦三百斛”。此时除私有碾硙外,京兆及诸州府,皆有官设碾硙。此种碾硙,初由内庄宅使管理。穆宗即位,除京兆府内河府外,皆改属所在地之官厅。诸州之碾硙,例如《旧唐书》卷一八五上《王方翼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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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迁肃州刺史……又出私财,造水碾硙,税其利以养饥馁,宅侧起舍十余行以居之,属蝗俭,诸州贫人死于道路,而肃州全活者甚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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