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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僧尼,亦不逊于北朝,例如梁武帝时,僧道人口,竟占天下之半,《南史》卷七《郭祖深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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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深尤言其事,条以为都下佛寺五百余所,穷极宏丽,僧尼十余万,资产丰沃,所在郡县,不可胜言。道人又有白徒,尼则畜养女,皆不贯人籍,天下户口,几亡其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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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户口,几亡其半”,则国家兵赋,必蒙莫大损失,南朝之不振,僧尼实尸其咎。唐武宗谓:“晋、宋、梁、齐,物力固瘵,风俗浇诈,莫不由是而致也。”(《唐会要》卷四七)允称公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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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隋以至唐,佛道两教:一以具悠久之历史;一以帝室与教主同姓,势力日盛,在社会上、政治上占有相当地位,同时国家经济亦受莫大之损失,所谓“坐食阶级”,盖为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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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坐食阶级之度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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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度牒,分公度、私度两种。前者系国家筹措军饷,以救时艰,后者为地方官吏与僧道,图谋诈财,以饱私囊。故人无问僧道,度无论公私,皆系一丘之貉,徒耗国家经费而已。今先以公度论之,玄宗时,以安禄山之乱国库空虚,举行度牒。《新唐书》卷五一《食货志》(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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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安禄山反,司空杨国忠以为正库物,不可以给士,遣侍御史崔众至太原,纳钱度僧尼道士,旬日得百万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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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宗在灵武,亦以军用不足,实行度牒,《佛祖统纪》卷四○云:“(至德元年)帝在灵武,以军须不足,宰相裴冕请鬻僧道度牒,谓之香水钱。”《新唐书》卷五一《食货志》(一)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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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宗即位……以天下用度不充,诸道得召人纳钱,给空名告身,授官勋邑号,度道士僧尼,不可胜计……又于关辅诸州,纳钱度道士僧尼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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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新唐书·肃宗本纪》及《裴冕传》,记载亦同。论者谓唐代度牒即始于此,其实不然,《广弘明集》卷三五《太宗度僧于天下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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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诸州,有寺之处,宜令度人为僧尼,总数以三千为限。其州有大小,地有华夷,当处所度多少,委有司量定,务取精诚德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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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始于太宗时也。不过此时,度牒之钱乃入私家,玄肃以后,始归公府。《新唐书》卷一二二《魏元忠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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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中宗时)度人既多,缁衣半道,不本行业,专以重宝附权门,皆有定直(值)。昔之卖官,钱入公府,今之卖度,钱入私家。以兹入道,徒为游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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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私度,唐代亦极盛行,例举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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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天时)……今道人私度者几十万,其中高户多丁,黠商大贾,诡作台符,羼名伪度。(《新唐书》卷一二三《李峤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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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宗时,近戚奏度僧尼,温户强丁,因避赋役。(同书卷一二四《姚崇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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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玄宗)先知此弊,故预塞其源,不度人来,向二十载,访闻在外,有三十以下小僧尼,宜令所司及府县,括责处分。(《唐大诏令》卷一一三“不许私度僧尼及住兰若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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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宗时)王智兴所属泗州,置僧尼戒坛。(《旧唐书》卷一七四《李德裕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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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宗时)殷侑于洪州戒坛度僧。(同书《敬宗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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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来(文宗时)京城及诸州府三长斋月,置讲集众兼戒忏,及七月十五日,解夏后巡门家,提剥割生人妄称度脱者,并宜禁断。(《唐大诏令》卷一一三“条流僧尼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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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唐律疏议·户婚》,本有“私入道及度之者杖一百”之规定,观此,可知法律自法律,度牒自度牒也。度牒既不出之以正,僧道自然低劣,故代宗命令僧尼,每日须有两小时行道礼拜。《唐大诏令》卷一一三“条贯僧尼敕”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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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寺观除三纲并老病不能支持者,余并俾每日二时行道礼拜,如有弛慢,并量加科罚。(宝应元年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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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宗时,又有念经考试之规定,《唐大诏令》卷一一三“条流僧尼敕”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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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僧尼在城,委功德使,其诸州府,委本任长吏试经,僧尼并须读得五百纸,文字通流,免有舛误,兼数内念得三百纸,则为及格。京城敕下后,诸州府敕到后,许三个月温习,然后试练,如不及格,便勒还俗。其有年过五十以上,筋力既衰,及年齿未至,夙婴痼疾并喑聋跛躄不能自存者,并不在试经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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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所以防俗人入道,破坏清规也。度牒价目,公度方面,通例每人纳钱二缗,《旧唐书》卷一七四《李德裕传》云:“访闻泗州置坛次第,凡僧徒到者,人纳二缗给牒。”私度价格多少,史籍未详,或系因人地而异,无一定标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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