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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啦,这就要说到为什么一般良家贵族妇女不应该跟一堆大男人混在一起喝酒了。因为酒席上的三名管理员当中,最重要的“律录事”,往往是由妓女——特别是“名妓”来充当的。到了唐朝后期,酒令文化鼎盛的时候,社会上专门有一批以陪酒为主兼营陪宿的女性,叫作“饮妓”,几乎所有贵族达官文人举办的大型宴会上,都要请饮妓捧场,一边喝酒行令一边拉拉小手说点黄色笑话什么的。所以在这种场合里出现的女性也经常会被一概视为特殊职业者,良家妇女自重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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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头珠翠的美女“席纠”往桌案边一坐,开始“宣令”,也就是决定今天咱们玩什么样的酒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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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常见的酒令,大致可以分成三种:“律令”“骰盘令”和“抛打令”,各有自己的适应人群和场合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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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律令”呢?简单粗暴地解释:凡是只用动嘴说、不用动手动脚的酒令,都可以归为“律令”范畴,所以比较斯文的妇女,或者有学问、自重身份的文人学士经常行“律令”。当然,“律令”也有很多种,如拆字令、添字令、断章取义令、历日令、占相令、千字文令、一字令、征书俗语令、景物双关令、征经史令等,其间难易程度相差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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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您介绍一种最简单的律令“急口令”吧,这个呢,其实就是现代的“绕口令”。唐朝人说过的绕口令有这么一句:“鸾老头脑好,好头脑鸾老。”您念几遍试试?舌头有点辛苦吧!就这么一句话,也是有来历的,据说是隋朝大将贺若弼挖苦取笑一位叫“长孙鸾”的老年大臣,老爷子头发快掉光了又口吃,所以编出这么个绕口令来戏弄人家。[注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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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宴会上说“急口令”的规则,是大家依次复述,谁舌头绊着了说不利索,罚谁喝酒,非常简单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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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您要想穿过去以后显得有文化,最低限度,多背几首绕口令。不过绕口令也得仔细想想挑着背,如果您背“板凳宽,扁担长,扁担没有板凳宽,板凳没有扁担长……”应该还问题不大,唐朝人可能知道“板凳”和“扁担”都是什么。您要是背“八百标兵奔北坡,炮兵并排北边跑”,唐朝人就只能大眼瞪小眼,让时空管理局工作人员来质问您“标兵”和“炮兵”是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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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最流行的“律令”类型,当然是——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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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得再宽泛点,是作各种押韵的诗、辞、曲、俗语等。大致形式是酒席上某人先“宣令”或者“发令”,确定行令的规则,而且往往自己先起个头。有一年中秋月圆夜,几位郎君在某山脚旅舍一起喝酒的时候,就有人提议“命题联句以咏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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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令的令官先开头:“秋月圆如镜。”自己一杯酒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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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人接口:“秋风利似刀。”喝酒完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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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下一个:“秋云轻比絮。”喝酒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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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想了半天,终于对上一句“秋草细如毛”,勉强完令。如果他对不上来,就得被罚喝一大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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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继续行令,改规则为“联句咏山物”,这次的行令成果是“山树高高影”“山花寂寂香”“山天遥历历”“山水急汤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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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觉得这挺困难?唉,其实在押韵系的律令里,它还算是最简单的呢,触景生情抓几个俗字凑上数就行。真正有水平的文人学者是不屑于行这种令的,人家要求有典故、有出处、严格押韵对偶,还得跟在座的人事密切相关。比如一老一少对饮行令,老者嘲笑少年:“长安轻薄儿,白马黄金羁。”两句就分别引用了贾至《春思二首》、寒山《诗三百三首》里的原句。而少年回嘴“昨日美少年,今日成老丑”,既讽刺了老者形象,也是由寒山《诗三百三首》——“自矜美少年,不信有衰老”及刘希夷 《代悲白头翁》——“此翁白头真可怜,伊昔红颜美少年”的诗句原意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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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唐朝的知识分子们不用学数理化外语计算机,全部时间都拿来读“语文课本”学写诗写文,所以各种典故文韵张嘴就来。您这个穿越者要是赶上行这种酒令就死定了,趁早认输,自罚三大杯把自己灌醉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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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如果天生争强好胜、怎么也不愿意认输,倒也还有一个比较丧失节操的办法,那就是学习史湘云大小姐,在同桌酒友提议行雅令的时候,掀桌大喊一声:“这玩意儿垂头丧气闷死人了!我才不行!我要行个简便爽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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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说过了,“律令”是要求斯文的妇女或者自重身份的文人经常行的,概括来说就是一群只喜欢动嘴和动脑的懒人。如果您是那种懒得动脑但乐意活动活动身体和嗓门的人,那么推荐您来行“骰盘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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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骰盘令”是什么呢?简单地说就是用“掷骰子”的方式来决定谁喝酒、喝多少。这种酒令考验人的运气和手上技巧,对大脑容量要求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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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骰子,您可能觉得再熟悉不过了:一个小小的正方体,六个面上分别刻有从一到六的点数,一把掷出去落定,哪个面朝上就计算哪个面的点数……没错,唐朝的“一种”骰子也是这模样,跟现代基本相同。不过,只是“一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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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朝最流行的三种棋类游戏:陆博、樗蒲和双陆,前两种的骰子都不是六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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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博”最古老,又叫“博”“博局戏”“六博”,这种棋的骰子叫“琼”,有十四面体的“琼”、十八面体的“琼”,甚至二十二面体的“琼”,看上去就让人眼晕得不行。不过汉朝以后“陆博”的“琼”就基本固定为五面体了,玩法相对复杂,这里不细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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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樗蒲”用的骰子共有五枚,称为“五木”,形状也很奇怪,大致像银杏,中间是正方形,两头是尖多面体。每只骰子都两面染黑、两面染白,有些黑面上还会雕个“犊”(小牛)图案,一些白面上则雕个“雉”(野鸡)图案。这五枚银杏状骰子可以掷出十种排列组合计数(计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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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五木全黑,计为十六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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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雉”:两雉三黑,计为十四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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