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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旋舞”,如果有人跳这种舞,您看了应该觉得不陌生,从小到大经常在电视里看见新疆姑娘急速旋转,彩裙和小辫子一起飞扬的那种舞蹈,就跟唐朝时候的“胡旋舞”有直接继承关系,因为这种舞蹈的主要特点就是“疾转如风”。而且呢,“胡旋舞”从西域传入中原的时候,一开始本来也是女子独舞的形式,后来才发展成男女都爱跳,还可以排练成多人集体舞,连安禄山那种体重300斤的死胖子捧着大肚也能团团转得像模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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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演出的时候,你们这些“胡旋女”一般穿着粉红色紧身宽袖上衣、轻纱长裙,穿红皮靴,披纱巾,佩戴珠玉锦带和各种首饰等,当你们滴溜溜原地转圈子的时候,衣裙、纱巾、佩戴都跟着飘动,非常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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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伴奏的乐队,则至少要有一对笛鼓、一架正鼓、一架和鼓与一对钹。这些都是打击乐器,可见“胡旋舞”就是一种节奏紧张欢快的“健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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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种著名的“西域健舞”叫“胡腾舞”,这种舞蹈更多的是男子独舞。男舞者穿窄袖衫,腰间束着葡萄花纹的长带,再将舞衣前后襟撩起来掖进腰带里(当然,舞衣下面还会穿着条纹裤)。跳舞开始前,男舞者先跪地用他的本族胡语致辞,或者喝一杯酒,把酒杯摔碎在地,然后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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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腾舞”的特色是在地面上铺一块圆形或方形的小地毯,面积不大,舞者跳跃腾踏、身姿变化多端,但双脚不离地毯。唐人有诗形容“胡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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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腾身是凉州儿,肌肤如玉鼻如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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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布轻衫前后卷,葡萄长带一边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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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前跪作本音语,拈襟摆袖为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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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西旧牧收泪看,洛下词人抄曲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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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眉动目踏花毡,红汗交流珠帽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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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却东倾又西倒,双靴柔弱满灯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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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行急蹴皆应节,反手叉腰如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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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桐忽奏一曲终,呜呜画角城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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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腾儿,胡腾儿,家乡路断知不知?[注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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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流行的西域舞蹈叫“柘枝舞”,这种舞蹈节奏更热烈,而且有点类似现代“踢踏舞”的感觉。舞者戴珍珠花帽,穿纱罗绣花长袖裙袍,舞衣以金铃装饰,脚踏锦靴,合着鼓点的舞步复杂多变,身上的铃铛响声清脆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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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这些就是你们要学习的主要内容。经过时间不等的培训,起早贪黑挨饿受冻被鞭打过无数次,根据个人资质,小姑娘们能熟悉几种主要乐器,会唱三四首歌,会跳三几种舞,并且最好有一支歌或者舞或者乐器特别擅长的,就差不多可以出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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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主人如果不想太辛苦,这时候可能会把女奴们卖给准备上路去中原贩丝绸的行商。如果他想自己赚更多钱,那就得自己组队带团,组织好牲畜、货物、补给、奴婢、雇工、同伴,成立一个沙漠驼队商团,在当地取得合法手续文件(最好是汉粟双语的),拜过他所信仰的神祈求保佑,然后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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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之路上的商团旅行非常艰苦凶险,你们在雪山大漠草原间穿行,挣扎熬过烈日暴晒、缺水少粮、狂风沙暴、迷路死伤、强盗打劫、狼群袭击……在最危险的大沙漠深处,天地茫茫一望无际,唯一能用做路标的就是死人的骷髅骨骸。在这段横跨西域的漫长旅程中,你穿着色彩鲜艳的胡服,为防日晒风沙,头发脸颈甚至手臂都被裹在一大块披巾或者大风帽里,跟着同伴们一步一步往前走,还得自己背着自己的粮食水袋。除非病累得快死了要造成主人财产损失了,一个女奴是没资格骑马骑骆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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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沿着道路,依次走过龟兹、焉耆、西州、伊州、瓜州······就在你觉得再也支持不住明天就把自己弄死算了的时候,你们走进了沙州的治所敦煌城。这是商路上的一个重要城镇,主人宣布将在这里休息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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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团的人马找了块地方扎营,管事的人忙着统计损失、补充物资人员、打听东去的路况和大唐中原局势。你们这些奴婢休息得差不多了,没别的好做,也怕荒废了技艺,就在营地旁边开始奏乐弹唱练习歌舞,很快吸引了大群人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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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队女奴里,您的胡旋舞算跳得最好的,夜幕降临后在火堆旁边翩翩起舞的身姿赢得一阵又一阵喝彩。停歇的时候,你注意到围观人群里有一个年轻小伙子,痴痴的目光一直黏在你身上。从他所穿不整洁的粗布袍衫来看,这大概是个农民或者雇工,不是什么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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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画师或者画师学徒,”商团里的管事说,“没看见他肩膀上落了一层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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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奇地追问,得知在敦煌城东南方有一座断崖山,崖面上开凿了大大小小成百上千个石窟,里面画着壁画放着塑像来供养佛祖做功德。当地富贵人家都以有能力开窟供养为荣,所以当地也就有很多人以画佛画、做塑像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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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商队停留在敦煌城内几天,几乎每天您练习歌舞的时候,都能看到那个面目平凡、眼神坚定的年轻人默默站在旁边注视你。当商团主人说要挑选几个女奴送给敦煌城主时,你突然希望自己被选中,能留在这座土黄色的边塞小城里,也许能经常见到那个年轻的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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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天不遂人愿,商团主认为你是他这次携带的最好的胡旋女,要卖到大唐帝都去赚大钱才行。所以他只选了两三个姿艺平平的女奴送出,交换到了他所希望的东西,随即继续你们的商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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