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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侯莫陈悦忘记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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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总在不断的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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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拔岳的死,几乎就是三年前尔朱荣之死的盗版。尔朱荣的死,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高欢。而贺拔岳的死,最大的受益者也不是侯莫陈悦,而是京兆系军阀的男二号——武川宇文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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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拔岳被杀后,军中不可无主帅,雍州系高层立刻召开推荐新主帅的会议,商量由谁来接替贺拔岳做上第一把金交椅。侯莫陈悦今天放我们回来,难说他明天就不会过来来砸弟兄们的饭碗。还不止是侯莫陈悦,东边的高欢已经嗅出腥味了,派人来关西,企图浑水摸鱼。所以必须及早确定新任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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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层会议上,最先被推荐的并不是宇文泰,而是右都督寇洛。在所有雍州系高层将领中,寇洛的资历最老,“洛于诸将之中,最为旧齿。”在这一年(公元534年),寇洛已经四十八岁了,算是宇文泰的父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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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面对大家的热情举荐,寇洛却婉言谢绝。寇洛拒绝出头的理由是自己才疏学浅,其实寇洛真实的想法可能是对雍州军事集团的前景感到悲观,他如果当这个出头鸟,高欢第一个就会踹上门来,他是高欢的对手么?不过寇洛同意在新任领导核心确定之前,他暂时代理集团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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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镇北将军赵贵和京兆太守雷绍的举荐下,雍州集团的高层们很快确定了新任领导核心的人选,就是宇文泰。赵贵推举宇文泰的理由是:“宇文夏州,英姿不世,雄谟冠时,远迩归心,士卒用命。加以法令齐肃,赏罚严明,真足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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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史料上来看,没有发现宇文泰和赵贵私交甚密的记载,说明赵贵是出于公心推荐宇文泰的。宇文泰的资历不如寇洛,但他在军中的威望远高于寇洛。所以赵贵推荐宇文泰,得到了高层的普遍拥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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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泰面对邀请,并没有迟疑,在成功劝说想把他留下的夏州百姓后,立刻打马赶回平凉。在贺拔岳死后,宇文泰不可能没有一点私心,他又不是什么共产主义战士。如果宇文泰慢了,那个眼热的位子被别人占了去,到时就没地方买后悔药了。就如他的幕僚韩褒说的那样:“此天授也,又何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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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泰对时局的判断是对的,即使雍州系高层支持他,不代表高欢就不会浑水摸鱼。果然,宇文泰在安定(今甘肃泾川)遇上了高欢派来拉拢雍州系人马的长史侯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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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泰当然知道侯景来关西不是观光旅游的,正色告诉侯景:“贺拔公虽死,宇文泰尚在!”侯景这才知道雍州系已经选出宇文泰当大哥了,既然关西人心已定,那他还呆在关西做什么,立刻回晋阳,向高欢交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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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泰是善于揣摩人情世故的高手,他来到平凉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前任老大贺拔岳哭灵。宇文泰这么做,一方面确实有收买人心,树立自己仁义形象的考虑。而另一方面,贺拔岳和宇文泰也是血雨腥风中闯出来的生死交情,现在贺拔岳惨死,宇文泰念及兄弟旧情,也是很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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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泰在贺拔岳灵前哭得死去活来,把将士们感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大家庆幸终于找对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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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宇文泰很久以前就已经是雍州集团的二把手,他在军中人脉深厚,所以他主军以来,不需要过渡的管理时间。因为大家对宇文泰已经非常了解了,再加上大家都服他,所以宇文泰很快就把局面稳定了下来。在权力交替的敏感时期,稳定压倒一切,一旦出什么差错,轻则内乱,重则崩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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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永熙三年(公元534年),宇文泰的人生,以及中国近四百年的历史,都在这一年发生了重大转变。而北魏大丞相高欢的对手,也由贺拔岳换成了宇文泰,虽然此时高欢还没有意思,宇文泰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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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西的形势与贺拔岳时代相比,并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曹泥还统治着灵州,侯莫陈悦依然在陇西称王。在表面上,曹泥和侯莫陈悦都算是独立的军阀势力,但实际上宇文泰非常清楚,在曹泥和侯莫陈悦的背后,都有高欢幽灵一般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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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在取得关东的控制权之后,他的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关西。高欢欲染指关西,就必须在关西内部寻找能维护自己利益的代理人,曹泥早就归附高欢了,但曹泥实力太弱,影响不到大局。对高欢来说,他在关西最合适的盟友,就是侯莫陈悦。侯莫陈悦也需要在外部找一个强大的势力做靠山,来制衡京兆集团,双方一拍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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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宇文泰来说,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不是和高欢拼刀子,而是在高欢动刀子之前,抢先一步除掉侯莫陈悦。这么做,有两个好处:一、为贺拔岳报仇,更进一步的树立自己的仁义形象;二、打掉高欢的内应,不然高欢总攻关西时,侯莫陈悦必然跳出来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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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等人,宇文泰决定立刻动手。宇文泰选定的第一个攻击目标,是他曾经任职的原州。原州不仅处在京兆——陇西——灵州大三角区域的核心,攻下原州,宇文泰进可攻,退可守。而且让宇文泰不能容忍的是,贺拔岳的死,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原州刺史史归的背叛。宇文泰先打史归这个内贼,也是想杀鸡给猴看,让手下弟兄们都学聪明点:谁敢背叛我,就是这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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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侯莫陈悦已经在原州布局,派了二千精锐帮助史归死守原州,但还是没有抵挡住雍州军前进的步伐。最让侯莫陈悦恼火的是,这次雍州军的主将是他的同宗——安北将军侯莫陈崇。而且侯莫陈崇只带了一千名骑兵,就轻而易举的拿下原州,至于内贼史归,自然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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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原州,就等于切断了侯莫陈悦与曹泥、高欢的联系通道,形成“关门打狗”之势。再加上宇文泰治军有方,气势如虹,而侯莫陈悦为人阴狡,生性多疑、鼠目短浅,他哪里是宇文泰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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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泰对侯莫陈悦的攻击战略,一言以蔽之:闪电战!北魏永熙三年(公元534年)四月,宇文泰亲率主力部队,以骑兵的极限速度,迎着漫天飞舞的大雪,狂奔三百里,奇袭侯莫陈悦的驻地水洛(今甘肃庄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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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莫陈悦根本就不敢和宇文泰交手,连连后撤,先退至略阳(今甘肃秦安西北),再退至天水(今甘肃天水),最后退到一个山沟沟里。被逼到墙角的侯莫陈悦已经退无可退,当他鼓起勇气要和宇文泰决一死战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众叛亲离!比如后来的西魏八柱国之一的李弼,就是侯莫陈悦的姨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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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弼现在虽然还在侯莫陈悦帐下效力,但李弼早就和宇文泰暗中眉来眼去了。李弼早就劝过侯莫陈悦投降宇文泰,侯莫陈悦置若罔闻。既然姨甥不成事,那李弼没有道理陪他下地狱。时任南秦州(治所在仇池郡)刺史的李弼率本部人马立刻接收天水空城,等宇文泰大军一到,李弼立刻开门迎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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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莫陈悦退到山沟沟里,估计是想打游击战,但没想到他刚准备出山和宇文泰兜圈子,手下弟兄们就一哄而散了。你都快成死人了,跟着你一起下地狱?谁会这么傻?宇文泰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按住侯莫陈悦就是一顿暴打,“大破之”。此战结束后,宇文泰狠捞了一票肥肉,“虏获万余人,马八千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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