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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元修的小算盘,老奸巨猾的高欢早就看穿了。在高欢最强,宇文泰次之,元修最弱的三方格局中,元修不去联合盟友去对付高欢这个主要之敌,反而去自相残杀,这种事情,只有孙权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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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的对策非常厉害,说的通俗点,就是就坡滚驴,顺着元修的杆子往上爬,让元修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高欢表面上非常支持元修,说宇文泰和贺拔胜这两个反贼早就该除掉了,臣身为当代忠臣,自当为陛下分忧,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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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出手非常快,还没有等元修反应过来,高欢的重兵已经南下。高欢兵分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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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恒州刺史厍狄干、瀛州刺史郭琼、汾州刺史斛律金、前武卫将军彭乐所部,共四万精锐。(此路军的战略目的是牵制宇文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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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领军将军娄昭、相州刺史窦泰、前瀛州刺史尧雄、并州刺史高隆之所部,共五万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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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冀州刺史尉景、前冀州刺史高敖曹、济州刺史蔡俊、前侍中封隆之所部,共十二万精锐,其中五万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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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憋着一肚子的坏笑,上表说军队已经调动完毕,只等陛下一声令下,我等便浩浩荡荡开赴前线,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上刀山、下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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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高欢的奏疏,元修差点没气吐血:朕还是小看贺六浑了。高欢把阵势搞的这么大,根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帝知欢觉其变”,元修这场骗中骗的大戏,已经演不下去了。如果高欢的军队来到洛阳,自己将无法收拾残局,难道真要在高欢军队的监视下去讨伐贺拔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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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修当然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阻止高欢南下。还有一点,高欢始终对北魏帝室定都洛阳持反对态度,高欢希望元修能来邺城居住,以便自己更好的控制朝局。元修当然不愿意去邺城,至少他在洛阳还算有行动自由的,谁愿意去当金丝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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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修拔剑逼迫下,中书舍人温子升不情不愿地按元修的意志,给高欢写了一封信。元修的这封信写的非常煽情,内容略如下:“生我者父母,贵我者高王,如无高王相助,朕以一孤渺之身,岂能居此!朕此次南征,是为国家除贼,岂有害高王之心?至于高王说朕身边有小人欲离间朕与高王的亲密关系,朕如何不知有此人?若有此人,请高王说出此人是谁,朕必除之。朕待高王有如父母,朕心可鉴日月!若朕有贰于高王,天打五雷轰,出门让狗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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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修说的天花乱坠,感人肺腑,其实除了“生我者父母,贵我者高王”外,没一句是真心话。他写这封信的真实目的,是给高欢挖道德陷阱,言下之意是:只要高欢敢过来,元修就可以给高欢坐实“为臣不忠欲谋害皇帝”的罪名,这在政治以及道德上对高欢是非常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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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修对高欢是否会叫停准备南下的四路大军没有太大的信心,但有一点元修可以肯定:他不能再在洛阳呆下去了。即使高欢这次不南下,下次呢?洛阳离河东太近,一旦高欢想除掉他,河东军队可以轻而易举的杀到洛阳城下,元子攸就是这样输给尔朱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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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修立刻召集群臣会议,商量去什么地方避难,大家对此进行了热烈的讨论。结果很快出来,群臣有四种建议:一、去江东投奔萧衍大法师,在同泰寺里当个小和尚;二、去荆州投奔贺拔胜;三、去关中投奔宇文泰;四、哪都不去,留在洛阳和高欢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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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观点纯粹是逗元修玩的,去江东当个傀儡王爷,还不如在高欢翼下当个傀儡皇帝。第四个观点毫无建设性,如果要留下来决战,还有必要讨论去哪吗?真正有价值的建议,只有第二条和第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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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选择贺拔胜还是宇文泰的问题上,元修是比较倾向于去关西的。贺拔胜的的地盘大致在今河南省西南部,即南阳附近地区,实力明显弱于宇文泰,既然是逃命,自然要去一个安全系数更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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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大将军王思政也劝元修去关西,理由是:“关中据高山大河之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且关西兵强马壮,粮草物资丰足。陛下若去关西,进可图高欢,退可守关西。陛下欲兴复祖业,舍却关西,别无他路。”王思政是元修的心腹大将,私交甚密,元修非常信任他。王思政所言,正合元修之意。此时贺拔胜已经出局,元修已经基本决定去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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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郡太守裴侠对投奔宇文泰持保留意见,裴侠直截了当地告诉元修:“投奔关西只是权宜之计,就如同为了不被热汤烫伤而跳到火堆里一样。”不过裴侠也认为去关西是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只有宇文泰能给我们提供战略生存空间。两害相衡从其轻,就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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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修和宇文泰素未谋面,也不知道黑獭的为人如何,千万别像贺六浑那样老奸巨猾。为了稳妥起见,元修派散骑侍郎柳庆入关找宇文泰谈话,考察关西是否具备迎驾的条件。宇文泰对考察团的到访表示十二分的欢迎,并陪同柳庆检查了长安的角角落落,柳庆对长安的申办工作也表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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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庆回到洛阳后,元修在第一时间就秘密召见了他。这时的元修似乎对去关西心存疑虑,他又提出了去荆州找贺拔胜的备选方案。柳庆劝元修不要三心二意,宇文泰比贺拔胜更合适,柳庆的原话和王思政基本一致,不再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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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修和宇文泰眉来眼去,晋阳城中的高丞相看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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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之前曾经反复劝元修定都邺城,就是想拴住这个野孩子,不让他到处乱跑,以免坏了自己的大事。高欢建议迁都邺城当然是出于私心,但他的理由却冠冕堂皇,“洛阳久经丧乱,王气衰尽,虽有山河之固,土地偏狭,不如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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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修也不是省油的灯,在没有合适的借口拒绝高欢的情况下,元修“请”出了自己的皇爷爷——高祖孝文皇帝,拿孝文皇帝的大帽子来压制高欢。元修说孝文皇帝定鼎河洛,为万世之基,岂能说走就走?如果高王心中还念及大魏社稷,就给孝文皇帝一点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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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鼻子都气歪了,早知道这个野孩子如此刁滑,还不如当初继续扶持元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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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元修不听劝,执意要跟宇文泰勾搭在一起,一旦宇文泰得到了这个政治资源,对高欢是非常不利的。高欢也不是等闲人物,既然元修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高欢霸王硬上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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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的应对策略非常毒辣,他下令增派三千名精锐骑兵驻守建兴(今山西晋城北),同时将洛阳附近州郡的粮食悉数搬到邺城。高欢这么做,用意有两个:一、用武力威迫元修就范,乖乖地迁都邺城;二、一旦元修西逃,那就不能让元修带走一粒粮食。人可以走,但粮食必须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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