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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乐不得不承认,宇文泰说的确实有道理,他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兔死狗烹”的道理他还是懂的。真要把宇文泰捉回去报功,固然可以发一笔横财,但以后呢?等高欢统一天下之后,还用得着我们这些功狗么?南方还有一个梁朝,依然可以成为高欢的劲敌,但彭乐显然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不停的点头,认可宇文泰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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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泰笑了:“孺子可教也!快回去吧,我的大营中有许多的金银财宝,就藏在某某角落里,去晚了,就被人拿走了。”彭乐仔细嚼了嚼宇文泰的话,越想越有些后怕,高欢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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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乐一狠心,调转马头,往大营的方向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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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彭乐跑远了,宇文泰长出了一口气,他摸摸自己的胸口,心脏不停的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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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泰差点没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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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由近而远,如血的残阳下,只留下一道长长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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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天下:北齐和北周四十年争霸史(526-581) 二十一 邙山生死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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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乐的运气不错,等他窜到西魏大营的时候,果然在宇文泰说的那个地方,挖到一大袋子的金银财宝,彭乐抱着金子傻笑:“沙子一袋子,金子一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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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邙山的硝烟早已经散尽,西魏军在这场战役中被全歼,能侥幸跑回潼关的都没几个。如果算上彭乐生擒的那四十多名西魏高官贵族,邙山大捷后,东魏军共计擒获西魏军自督将以下四百多人,在高欢的大帐前黑压压跪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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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出道出来,也不是没有打过这样的大胜,但他的对手都太弱,不是像尔朱兆这样的弱智,就是像刘蠡升这样的草头王,含金量大打折扣。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打赢了一个小孩子,说出去也不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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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宇文泰不一样,做为当今最顶级的军事天才,高欢和宇文泰交手多次,但胜少负多。能战胜宇文泰这样的对手,而且此役是完胜,高欢找回了丢失多年的面子,这才是这场邙山大捷之于高欢的主要意义,难道高欢还贪图宇文泰大营的金银财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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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金银财宝,高欢突然想到,彭乐追宇文泰已经好久了,怎么还没回来?高欢相信以彭乐的身手,活捉黑獭不成问题,高欢甚至开始准备见到宇文泰时的台词,无非就是“黑獭,你也有今天!”然后就是一阵解恨的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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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吹过,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彭乐已经跪在了高欢的面前。除了面部表情有些紧张的彭乐,高欢并没有发现宇文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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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高欢有些不悦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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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乐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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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彭乐是如何回复高欢的,《北史》和《资治通鉴》的记载稍有不同。《资治通鉴》记载,彭乐的回答是宇文泰太油滑,一不留神,就让黑獭给溜掉了。而《北史·彭乐传》也记载说不小心让黑獭溜了,但随后彭乐又把宇文泰给自己讲的那些私密话和盘告诉了高欢。不过为了打消高欢对自己的猜忌,彭乐又自辩说宇文泰逃走,绝不是因为他对自己说了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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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乐真是太老实了,这些应该烂在肚里的绝密话,他怎么也敢说出来,这种话是随便能说出口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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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乐还在笨嘴拙舌的进行自我辩解,高欢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什么都不用说了,高欢已经明白了一切:宇文泰肯定是彭乐私下放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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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勃然大怒,这几乎他唯一有可能消灭宇文泰的机会,就这样被彭乐给放了,高欢气的牙根直痒痒。今天不好好教训一下彭乐,这口恶气就出不来!高欢跳下榻,走到彭乐近前,揪住彭乐的头发,使劲的往地上磕。高欢一边羞辱彭乐,一边把彭乐在沙苑战败的旧账给翻了出来,絮叨个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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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乐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大气也不敢出,任由高欢发泄怒火。彭乐自甘受虐,反而更加激起了高欢的暴虐情绪,高欢拔刀出鞘,将利刃放在彭乐的脖子上,然后高高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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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片惊呼,难道高王要杀掉彭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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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的刀是高高举起了,但却轻轻的放下,彭乐的脖颈上,只是感觉到一丝微凉,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众人长出一口气。高欢似乎不太甘心就这么饶过彭乐,这厮太可恨了。随着众人的两次惊呼,高欢两次把刀架在了彭乐的脖颈上,但始终没有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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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欢的犹豫动作来看,高欢一直下不了杀彭乐的决心,或者说高欢根本就没有杀彭乐的打算,他只是想教训一下彭乐。彭乐私放宇文泰,确实坏了高欢的大事,但高欢再想,如果不是彭乐奋勇拼杀,在邙山惨败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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